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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的她原本就是我长乐中学时邻班的同学，但高中时的她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并且还是班花级的人物，有着一种不近人情的高傲，所以我们除了知道彼此的名字外，三年时间基本没有打过一声招呼，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没想到在补习班时，却无意地成了同桌，看来这真是命中就注定的缘分。“娃娃”是我后来对她的昵称，这是因为她很象我想象中洋娃娃，她开始时还有点扭昵，但过不了多久，就欣然地接受了。
娃娃家里的情况跟我家非常相似，也是来自嵊长盆地边缘，西白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里，兄弟姐妹也很多，姐姐大学刚刚毕业，在客运公司上班，哥哥还在上大学，小弟也还在读书。她爸爸原来是乡里供销社的负责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因为经济及其它方面的原因，进了监狱，当时还没有释放。这个情况是我们后来非常熟识后，她才怯生生地偷偷告诉我，我这才明白她从小就不太合群的原因，原来表面上高傲，不可一世的她，内心却藏着极深的自卑与失落，我想这种从小就落下的根蒂，肯定在她以后的日常生活中，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她原本也与我一样，有着很不错的成绩，也一样被家人寄于了不小的厚望，但高考发挥失常也让她名落深山（当年我们学校应届生成绩非常糟糕，进入省专科线的文理学生总人数不到20人）。补习班开始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使得不太会调整的她，也一样无所适从，还没有走出失败、伤感的阴影，同病相连的我们一下子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当时的补习班就是中国高考制度下的怪胎，情况非常特殊，因为县教育局严格限制本县的优秀教师到补习班任课，学校里所有的老师都是从临近的新昌、诸暨、上虞、绍兴及东阳等县高价请来的。除了班主任是来自诸暨七十多岁的退休老师专职担任外，其它老师都是在业余时间来赚外快的。教书育人被简化成了一种赤裸裸的知识与金钱的交易，一到周末任课老师比较空闲时，学校会把课程排的满满的，从大清早可以一直会上到深夜，并且课程的安排也是随着老师的，上午语文老师来了，就上一上午语文，下午安排英语，就上一下午英语，晚上安排整晚上的物理等，来自四面八方操着不同口音的老师拎个包急匆匆地来到这里，完成任务一样上完课后，结帐立马走人，不会过多地留下一些私人痕迹，以免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而正常的教育时间，我们就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没有人来关心我们在干什么，都由我们自己自行安排。并且由于我们给老师出的讲课费都很高，所以我们对老师的要求、期望值也很大，如果班上绝大多数的学生认为该课程的老师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学校就会尊重我们的意见，无条件地更换，所以除了班主任带的化学课，其它课程的老师经常性走马观花地更换。几乎所有的课堂都是在闹哄哄中渡过，抗议声、吵闹声络绎不绝，就象个很大的菜市场。
学生也明显地分为两种，一种是我们这样的“高四”生，就是刚从应届过来，好象还没有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对于补习班的生活也有些不习惯，也就略显得青涩拘谨。另一种就是所谓的“高五”、“高六”甚至“高七”“高八”生，不知参加了几回大考，脑子里已经麻木没有太多的感觉了，很自然地把前些次的失败归咎于学校没有请到足够好的老师，对老师提出的要求也非常的过分，上课时也经常捣乱。另外，因为学生很多已经在社会上混了不短的时间，感觉不如意就想重新改变自己的命运，又重新走进高复的行历，外界的事情对于学校的影响很大，经常莫名其妙地会发生一些很严重纠纷或斗殴事件。我就亲眼目睹了几次严重的打架事件，不知从哪来的一帮人，操着扳手，棍棒等一些工具，当着老师及大伙的面，把班上的人打得头破血流，吓得一些女生晕了过去，再也不敢来上课。
坐在很后面角落里同桌的我们，没过了多少时间就走得是很近，因为我们除了互相说话交流外，几乎不知该做些什么。当然学习上的互补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她视力好，所有的讲课笔记都由她效劳，我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清福，另外我们偏课都很明显，她数理化相对差一些，有什么困难我帮她解答，我英语不行，也总会在第一时间向她求教。特别是当教室里闹得一片糟杂的时候，我们会不由自主地带着几本书偷偷地从后门溜出喧哗的课堂，越过大片庄稼的田园，穿过许多枯枝杂叶的茂盛树林，来到江边的堤坝旁，在布满鹅卵石的沙滩上一呆坐就是半天。看着江中浪花欢快地奔腾，芦苇丛小鸟轻快的戏耍，夕阳下江鸥尽情的翱翔，享受着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无穷美丽，憧憬着我们梦想中的未来。因为我们都来自山区，都没有看到过真正的大海，大海的形象都是那样的陌生。她不止一次地对我说，她做梦都想看到梦中的大海，我真是在那时心底里暗暗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带着她一起看大海，畅游沙滩，圆她多年的梦想。
在这种枯燥的日子里，我们还是安排了几次野餐。大伙带着现成的锅碗瓢盆，背着年糕及夜里偷偷从农田挖来的红薯、土豆等去烧烤。印象中最深的一次野餐是在县城东边艇湖山上的艇湖塔边，我刚到就很顽皮地爬上了古塔的第一层，急得娃娃直跺脚。还有野餐过后我们悠闲地在在小道上走着，身后的古塔，脚下的黄土，两边的翠树，以及挥发着维妙气息的空气，真是太令人怀念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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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恋恋土豆
发表于 2005-11-11 10: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