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这个故事的原版,哈哈
我们的故事
我们,指我和我的“他”,两个从陌生到相约携手一生的普通人的故事,也因为HBV,让我们的故事多了些沧桑的味道,不知怎么,想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我无意渲染和眩耀什么,其实就如我和论坛上的朋友们说的,其中的辛酸,寥寥数语道不尽;但其中的甘甜,也有着他人无法体验的陶醉,这一切,我清楚,我承担。
这段文字是我真实的感受,写下来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努力,更加勇敢,谢谢看到这篇文章的每一个人. 1)相识 认识他的那年,我还是个小女孩.
当有人介绍我们认识时,介绍人告诉我,这男孩很优秀.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提着大包小包,在一家大商场前(这是我们约好的地点)等待着,当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面前,迎着灿烂的阳光,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那是一副看上去很老成的面孔,戴副眼镜,说实话,我觉得真有点凶.心里有些犹豫,他只是默默的接过了我的包,低沉的声音说:"走吧!"不知为什么,我竞觉得很难拒绝.吃饭的时候,可能为了打破拘束,他自顾自的说着笑话,笑得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看着那个笑容,距离一下被打破了.当他知道我小他六岁时,疑惑的从眼镜后面看着我:“你这么小啊!”“那又怎么样?”我理直气壮的回答,“那不过是你已经可以做些孩子的游戏时,而我在襁褓里吃手指头的距离!”他又笑了,很自信的样子,“我也觉得这不是问题!” 就这样,我们慢慢的走在了一起。
相爱是没有理由的,那感觉更甜蜜的如同一颗巧克力,浓浓的香甜中回旋着一抹苦涩,都是心甘情愿的付出与承担.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第二年的六月底,我刚从外地学习回来,走之前就记得他说胃有些不舒服,可是一直没有好转,我急忙陪着他去医院做了常规检查,他好像预料到什么似的,异常的沉默,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七月一日,这一天我想我会永远记得,我和他在医院看到了化验单,上面冷酷的数字刺得眼睛生疼,转氨酶1200,大三羊!. 我懵了,这是什么意思,拿着化验单问他,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是肝炎,最不好的一种!”一瞬间,我完全没有了思想。等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他当时孤单的坐在那里,叹口气,毫无表情的说:"这个肝算完了".我走过去,揽住他的头,沉默. 母亲知道他检验的事,着急的打我电话,问:"结果怎么样?"我嚅嚅着,说:"不严重,只是黄疸性肝炎".我必须这么说,我只知道,这个时候,我无法离开他.从医院出来,我木然的呆坐在一个小摊的凳子上,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下来,摊主盯着我,过一会儿说:"姑娘,有什么事情想开点儿,别难过". 紧接着我们找到了最好的教授门诊,那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归国硕士,医生直接告诉我们:“找个中等医院,做常规的保肝降酶治疗,只要稳定住,就是最好的!”我问:“能不能在您这里住院,价格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医生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中华,点着一支,说:“我这里不收病人,其实也没有必要。”然后就埋头写起了处方,我们互相对望一下,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和自己一样的茫然。
接下来我奔波在他的宿舍和医院,办理住院手续、准备必备的生活用品,从没有和医院打过交道的我必须做所有的事.同时更为沉重的,是担心自己有没有感染上.取自己的化验单那天,他不断的叮咛我,知道结果给他打电话,走上一级级的楼梯,我好像已无法呼吸了,终于挪到了拿检验单的窗口,突然想逃走,停了一会儿,我咬着牙,伸出手. 庆幸的是,我并没有感染,这时,他的电话又到了,我清楚的听到那边急促的呼吸声,我轻轻的说:"没事,不担心!"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又马上说:"去打疫苗",然后才说:"我放心了!".我马上在医院打"上生甘迪",医生看了化验单,说:"这个疫苗贵,你可以打长三针的那种",我说:"我要照顾病人,我必须要打这个!"说话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2) 我们找了一家中等规模的医院,女医生看完他的结果,就直接对我说:“你去帮他办手续吧,这么高的转氨酶,不能让他出去了!”趁着他去病房,我悄悄走到女医生旁边,问:“我们快要结婚了,他这样要注意些什么呢?”女医生自顾自的洗手:“当然不能亲密接触,体液什么的都可能传染,嗯。。。洗手的时候多冲几遍!”我木然的看着她一遍遍的洗着手,好像有什么在心上刺了一下。 那些天,我一回到家,母亲总是很关切的问起了第一千零一遍(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不放心):"他没有事吧?如果他是那个乙肝,咱们就不和他交往了." 我笑笑:"没事,只是住一阵医院,别担心,妈,我要给他送饭,家里那个保温壶呢?" 那时我上倒班,所以我们说好,早饭他在医院订,如果我是上早班,等中午下班后我回家带上母亲做好的饭,骑着自行车,送到医院.如果是夜班,我提前在家做好饭,给他送过去看他吃完再去上班. 医院修路,我要骑车经过一段很大的上坡,正午的阳光热辣辣的晒在身上,我念着他的名字给自己鼓劲,心里想,如果我能骑上去,他的病就能好起来。等骑到坡上,汗水欢快的爬了一脸,咸咸的,涩涩的。 到了医院,他病房的窗户正对着我来时的路,每天我总能看见他伸长着脖子在等我,像个孩子似的满眼期待,当看到我时,开心地对着我笑。想着以前那个充满自信、成熟的他仿佛变成了我的孩子,心里酸极了,这段时间我们才真正像亲人一样相互依赖。 在他住院的几天后,是我们相识一周年,晚上上班时我偷偷地躲起来给他打个电话,若无其事的说些家常,最后我们互相祝福:“一周年快乐!”挂上电话的那一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心在无声的哭泣。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尽量不让他觉得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在他面前我总是轻松快乐,总是让自己活跃起来,我每天无数遍的给自己打气,我是他的依靠,如果我垮了,他该怎么办? 爱看他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样子,爱看他睡觉时略略皱起的眉毛,慢慢地,他变得平静下来,我们讨论昂贵的医药费,我们商量明天的食谱,对话简单的可爱。 “明天我要吃红烧肉!”
“不行,医生说要吃清淡的!”
“我想吃,我都好久没吃了,老让我吃素菜!”
“好,我们用红烧肉的肉汁烧个菜,这样行了吧!”
“哼,偷换概念!”
又比如:“你洗我的衣服的时候记得戴手套”
“我记得,忘不了”
“你手上有伤口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
“你要千万注意,一定不能有事啊!”
“得了,放心吧,我有超强免疫,我是超人!”
“哼,臭丫头!”
3)一个月后,他出院了。出院前,医生与我们商量是否打干扰素,我们对它严重的后遗症非常担心,又听到别人介绍,我们选择了一家有名的中医院,一位全国都很有名的中医教授。
由于看病的人很多,每到教授看病的那天,我要一大早6点钟爬起来,赶到位于市内的医院,拿一本书放在挂号室的长椅上,再赶回去上班。如果当天没有班,我就一直坐在那儿等,因为经常等我中午再去的时候,自己放好的标记已经不见了。只能从头再排。
在那些日子里我学会了和插队的人大声争辩甚至争吵,在那之前我一直认为好女孩儿不会这样,可没办法,我必须捍卫我们的时间,捍卫他多休息一会儿的时间。中午一点,我挂上号也不敢走,因为要等着病历排好次序,看完了病,因为没办法在家煎药(我仍不敢告诉妈妈)只能等着医院代煎,再提着两周的药带回他的宿舍。
在这段时间里,我总觉得日了长得像看不见尽头,但总是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医生这么有名,他一定会好起来。我们坚持了大半年,到了02年的冬天,命运似乎在和我们开着冷酷的玩笑。
每个月的例行检查,他的转氨酶又有500多了,HBV-DNA又爬到了1.4*106,没办法,又一次住院、治疗。
每次住院都会例行的做些检查,可好几天了,有一个结果都没有出来,一天傍晚我上夜班前又赶过去,看着他好像有心事的样子,问了半天,他好像很艰难的说:“有一个结果不好,医生说如果这个指标高了,就是最不好的结果。”我深呼吸一下,“那是什么呢?”“可能就是癌!!!”好像什么炸雷在我耳朵边响过,“不!”我几乎是毫不思索的大声说“不会的!不会!”他坐在床边,一直垂着头,眼泪一串串的流下来,我紧紧的揽住他的头,贴住他的脸,两个人的眼泪很快打湿了对方的衣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坐在车上,看着人来人往,我突然有种深深的怨恨,这世上那么多坏人,都还好好的活着,可我的他,那么优秀那么可爱那么善良的他,却为什么会有这种折磨??老天啊老天,你在哪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啊!!我们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惩罚我?!!
回到单位,一个同事看到我惊叫起来,你怎么了?我只有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放声大哭,她好心的拍着我,任我哭个够,等我平静些时她问:“怎么了?”我抽泣着答:“没事,我们吵了几句!”说给谁听呢?谁又能明白我心里的感受呢?那一夜,我一刻也没有闭上眼睛。
第二天,我们先做了个CT,医生说从情况看没有出现癌变的迹象,可我们一点也不安心,又坚持做了一个增强CT,医生写结果时,他紧张地一直站在旁边,结结巴巴的问:“大夫,请您给我个准确的答案,到底有没有不好的情况啊,请一定别瞒我!”医生被问得受不住了,终于说:“这样告诉你,起码在目前,一点癌症的可能也没有!”我一直捏着自己的手指,听到这句话,紧张的手指都快掰断了一般。
走在回病房的路上,他看着我:“你放心吧,没事了!”用手指碰碰我的脸和眼睛,我笑笑,仿佛自己大病初愈。虚脱一般的感觉。
这次我们决定打干扰素。
第一天打干扰素,他有些发烧,晚上医院停止探视时,我只能看着他无力的躺在床上,连看我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我的人走了,心却怎么也拉不回来。
第二天去看他时,状态好了很多,他微笑着说,“昨天你走了后,我一直发烧,心里难受极了,都掉眼泪了”。我握着他的手,说:“没事,我们一定能挺过来的,我有预感!”转过头去,偷着擦掉眼角的泪水。
后来的检查结果逐渐稳定,连续几次的AFP检查也完全正常,我们又逐渐平静了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变了,以前那个有些懦弱的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坚强的信念,那段日子,我在照镜子的时候,总喜欢握着拳头,对着镜子说(也是我假想的命运这个对象):“我们不怕你,我们会一直坚持下去,会让你看到,我们一定会赢的。”
无论是在经济拮据、还是他的情况出现反复时,我一直和自己说,我不放弃,永不!
4)但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相熟的朋友开始对我说,要我仔细想清楚,因为今后要面对的,可能会是我无法想像的局面。有个好朋友说得更加直接:“你怎么不为你母亲想想?她这么辛苦带大你,是要你去受苦吗?”
做决定确实很难。不是没有动摇过,有一次,一个小小的口角,我们不欢而散,回家的时候,我甚至想,就这样算了吧,不必如此痛苦了。可不一会儿,他发来一条消息,“对不起,我错了,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好吗?”一下子,潸然泪下,那是自信到近乎骄傲的他啊!这一刻我才知道,那根红线,不仅拴住了我的脚,更紧紧拴住了我的心,是扯也扯不断的了。
我想很久后告诉那位朋友:“的确,我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可能现在这个可以应付的局面,将来我还需要别人的接济生活,但我只知道,如果我现在离开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请允许我,为了爱,自私这一次吧!”
看着别人相爱时为了一点点小事吵架,我只是想,为了对方没打电话、为了没有下班时接送,多让人嫉妒的幸福啊。而对我来说,只要他活着,我能每天听到他的声音,看到那张笑脸,我就很满足了。我不再抱怨,甚至有些感激,在我差点失去他的时候,又让我们的手,重新握在了一起,这次,我不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分开我们了。
说到结婚,其实完全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浪漫,一天,我们在黄昏时散步,他用平淡的声音对我说,他远在外地的父母准备来我家,商量我们的事,这时,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说好不好?”我一下涨红了脸,天,这是求婚吗?支吾了半天,我回答:“让我想一个礼拜再回答你!”一周后,我们就开始准备结婚的事了。
10月,我做了新娘,知道我们故事的朋友,都毫无保留的帮助我们,他们说一定要我们有个最好的回忆。那一天,我是那么幸福。
算算看,我们结婚已经两年了,我现在总喜欢说一句话,“无论你在事前做了多少准备,面对平淡的婚姻生活,你总是准备不足”。的确,付出的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辛苦,但也在每一个细节里,品味着快乐。
非典时期,人们都躲在家里,我却为自己买到了足够两个月用的干扰素而欢喜,甚至学会了打针,每天在家里,撕开正规渠道买来的针管,吸饱注射用水,把500万单位的干扰素轻轻稀释,用碘酒和酒精画出瞄准目标,对准老公那注射区域扎下四分之三针头,不好,没中!他不乐意了:“怎么回事?疼!”“没事没事,一不小心我大意了,待我好好扎一次!”轻轻的推进药液,利落的拨针,用药棉紧紧压住.可病人还有个事没搞明白,为什么我另一处也疼呢?我小心地离开危险地区,轻轻地再递上一根药棉,温柔地说:“刚才第一针虽然没扎进去,可针太厉,把你的小PP给扎出一个小红点,你就在那个疼的地方再压一会儿吧!”“你。。。!”这个笨熊待到想来追我,我早已笑着跑开了。
婚姻是本书,在这儿我学会了宽容、学会了理解、更学会了坚强。无论将来怎么样,我想,待到我鸡皮鹤发时,依靠着身旁这个有点耳背,有点傻呼呼的老伴时,我会很安心,在感情上,我得到的够多,没有亏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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