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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胆相照论坛 论坛 原创文学 存档 1 张小娴《吸血盟1蓝蝴蝶之吻》已完成!
楼主: 它它

张小娴《吸血盟1蓝蝴蝶之吻》已完成!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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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8 01:04
它它,请你快发帖子吧,我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希望来世后来时光 究竟天堂是怎样的地方 偶尔似雪飞翔 花瓣伪装成一种坚强 大雨后的晴朗 彩虹中是这梦的悲凉 英雄 战场 眼看纯真从人间蒸发 卸下我的盔甲 期待重生后出发 承认当初的梦想 五行阴阳是唯一的信仰 抬头看满天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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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8 08:44
楼主,要主意休息呵!
一滩死水,如何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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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8 22:23
不好意思啊,昨天网络坏掉了,我是打了好几节,但上不了网,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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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8 22:23

8

黄昏的时候,蓝月儿独自来牢房探望燕孤行。那位懂歌的军官友善的对她说:

“见他对你没好处。”

“除非你能证明他是吸血鬼,否则,你不能阻止我见他。”她无所畏惧的直视军官的眼睛。

这位年轻的军官是个知音人,他爱歌,就像他爱自己的生命和权势,或者不能一日无歌。他有一个恨贴切的名字叫“吾爱歌军官”。那些奉承他的人会把歌女送到他那儿。他官邸里养着一群披着鲜艳羽毛的小鸟,是世上最会唱歌的鸟儿,他用珍珠和花蜜喂饲它们。直到他遇见蓝月儿的那天,方知道歌的彼岸还有歌。

“吾爱歌军官”允让蓝月儿在牢房里待一会儿,不是因为她理直气壮,而是无法拒绝她。但他以铁面无私的神情掩饰心中爱慕,命令士兵带她进去。当蓝月儿转身随士兵离开,“吾爱歌军官”温柔的眼光在背后追随了她好一会儿。

蓝月儿在牢房里找到燕孤行。他坐在一张床上,头上罩着一个铁造的鸟笼,在脖子的地方上锁,用来阻止他吸别人的血,两串大蒜挂在他颈上,使他看来可怜又滑稽。

“你们以为他是僵尸还是把他当成魔鬼?”她质问那个带她进来的士兵。

那名士兵没有回答,他受命不得跟她说话。

她气的全身沸腾,想要他们见识一下她的厉害。她要召唤吸血蝙蝠来,把他们杀歌片甲不留,然后马上带燕孤行离开,不让这些人再羞辱他。可这是不行的,燕孤行会蒙上一世侮名,他们更会认定他是吸血鬼,到时候,燕孤行会发现,她才是真正的吸血鬼。他也许会恨她一辈子。

她走上去,隔着监仓的铁兰望着燕孤行。他身上穿着昨天的衣服,满脸胡须,疲倦憔悴,却不掩俊秀。她看着他,发觉他好落寞好沮丧,那只切割铜片时受伤的手指上,仍然有一个她绑的蝴蝶结。

“看看我带了什么给你。”她打开带来的一包东西给他看,里面有一套干净的衣服,一些食物和一个养儿八音盒。他揭开八音盒,牧羊歌的乐音再弥漫蒜味的牢房里回响。

“你还好吗?”她问。

“我已经一整天没吸过血了。”他开玩笑说,然后又以认真的语气说,“可能我真的是吸血鬼。”

“你不是。”她说。

“但我觉得这些大蒜很难闻,吸血鬼会害怕这种味道。”他咬着嘴唇笑笑。

“又有多少人受得了大蒜的气味?”她皱着鼻子苦笑说。

“要是我真的是吸血鬼,你还敢来看我吗?”

她笃定的点头。

“你不怕我吸你的血?”他露出牙齿说。

她笑了,说:“你还没有啊。“

“为了证明我是吸血鬼,他们可能会插一根木桩再我胸膛。”他试着笑,从没想象过自己在这样的时刻还能笑。

“我不会让他们这样做,你很快就可以出去。”她对他说。那个小丑不会走得很远,也不是她对手,这点她非常肯定。

他看着她,看到她在荒芜的田里挖萝卜的小小背影,听到她后来吃萝卜的清脆声音。他看到重逢的那天,她在歌台上唱着歌,那首歌有一种幸福的调调儿。他也看见自己是个被放在草蓝里的弃儿,听见栅栏里的养儿咩咩叫。而今,他听到他做的音乐在这可怕的牢房里,在他荒谬的人生中回响。猝然,一生之中使他恐惧的孤单都涌上心头。雪落在牢房里,落在蓝月儿的斗篷上,宛如一场烟雨,仿佛也听到了他听到的一切。他想抬起头看雪,但头上的鸟笼太沉重,他头,肩膀疼痛,那种痛楚使他几乎忍不住掉下眼泪。

“回去吧,不要再来看我。”他对她说。

雪落在他眼睛上,化成亮晶晶的水珠,模糊了视线,他无法用手去揩抹,只好眨一下眼,再一下。尔后,他听到使他在以后漫长的黑夜里悔恨痛苦的一句话,蓝月儿对他说: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除非,这个世界不再下雪。”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2-18 13:35:3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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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8 22:25

9

雪停了,蓝月儿走出牢房,呼唤夜风。风来接她,蝠儿朝她飞来,丧气的拍着皮翼。它没找到那个吸血小丑。

“不可能的,”她喃喃说。即使他离开了乐城,蝠儿也会找到他。何况,他不可能走得远,他不像她,能呼唤夜风。

她赶紧朝枫林飞去,那儿只有诡异的风声。她越过覆盖雪花的芦苇地,月亮的银光在雪上辉映。并没有映出一张小丑脸。尔后,她来到一个圆形穹顶的古墓,闻到血的腐臭味。她在古墓外面降落,走进去查看,发现地上有一滩正逐渐消失的黑血,一堆灰烬和一只肚子朝天,嘴边挂着黄色泡沫的巨蜘蛛,死前好像收到虐待。石墙上有打斗过的痕迹,那儿有一个大头鞋的脚印。

“是谁比我早一步找到小丑,又把他藏在什么地方?”她心里嘀咕,后悔昨夜让他逃走了。不管他是死是活,她无论如何要把他找出来。

然而,她找遍了乐城的每一片土地,也没找到小丑。她沮丧的朝芳心桥飞去,想好好思索一下。半空中,她看到桥上有一个背影移动。蝠儿兴奋的拍着皮翼,飞在她前头。

她在那个背影后面无声的降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燕孤行转过身来看见她吓的跳了起来。

“他们怎会放你出来?”她带着惊喜问。

“吸血鬼已经捉到了。”他笑着告诉她,仿佛做了一场恶梦。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胡子也刮干净,手上提着灯笼,正想去找她。

“是谁捉到吸血鬼?”她百思不解。

“就是那个在歌厅里对我念驱魔经的修士。”听说。

她更是疑惑。她见过那个老修士,他看来并不像拥有任何法力。

“你刚走,修士就用一辆牛车把吸血鬼的尸体送到牢房,他果然穿了我的衣服,扮成小丑样,从胸膛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还有两只獠牙。那个吾爱歌军官于是让我走。”他告诉她说,脸上神色明亮。

“他死了,怪不得我找不到他。”她心里想。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吸血鬼死了之后便没有任何气味,就像从没存活过。真相大白,她应该高兴,但她竟也有点伤感,好像看到一个同类的灭亡,谁敢保证有一天不会是她呢?她的血,说不定也是黑色的。。

她落入沉思中,直到燕孤行牵着她的手,说:

“你快进屋来,有一个人在等你。”

“谁在等我?”她笑笑问,瞧他脸上欣喜的神情,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人来了。

她跟着燕孤行进屋里去,看见炉火边站着一个老人,背向他们,头发斑白,身上裹着灰斗篷,手里拄着一根紫杉拐杖。

“叔叔。”燕孤行叫道。

老人缓缓转过身来,脸庞如岩石般冷硬,一身旅尘,肩上停着一只绿色小鸟。老人那双半瞎的眼睛直视蓝月儿,双眼周围笼罩一股正气。

她在帽兜下的脸缩了缩,避开了老人的凝视,嗅到他身上的羊膻味。

“他就是养大我的叔叔,我跟你提过的老牧羊人。”燕孤行兴奋的站到他们中间,又对牧羊人说,“叔叔,她就是蓝月儿。”

她略略朝老人点了一下头,带着些许微笑衡量他。老人没报以微笑,肩上的小鸟很面熟,她好像见过它,但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的一只小鸟。小鸟不像老人,看她的眼光竟带着几分温驯。

“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两个最亲的人都在我身边。”燕孤行像个孩子似的笑着说。

“你饿了。”蓝月儿对燕孤行说,“我去做几个小菜给你们。”她没看老人,转身匆匆走入厨房。老人的眼光很令她不安,她想独处。

在厨房里,她褪下帽兜,抓起那只养了几天的山鸡,朝炉火吹出一口气,烧旺炉火,在上面放一个装满水的陶锅,准备用来炖肉。她拧断山鸡的脖子,拔掉羽毛,打开胸膛,去处内脏,洗净污血。这时,蝠儿倒挂在窗前,她扬扬手,要它先回天鹅船去。这儿又点不对劲,老牧羊人不像一般的牧羊人,他的眼睛不好,却似乎能看透她,手上那根紫杉拐杖晶亮逼人,笼罩着一股杀气。她一边在山鸡身上抹盐,油,酒和枫糖浆,一边思索,始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只小鸟。锅里的水沸腾,她把山鸡,红萝卜,白萝卜,红薯和一片月桂叶丢进去,老人是燕孤行的恩人,不管怎样,她得对他好一些。

待到她把饭菜和酒端出来得时候,燕孤行跟老牧羊人坐在桌子那边,燕孤行谈意正浓,老牧羊人背朝她坐着。她悄悄猜度他,他肩上得小鸟忽然转过身来啾啾一声,看她得眼光带着几分傻气。

她尽量避开老牧羊人得眼睛,把菜放在他们面前。

“你们慢慢吃。”她说。

“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吃?”燕孤行问。

“我不饿。”她带着局促的浅笑说。

“她吃的很少,真不知道她是吃什么长大的。”燕孤行对老牧羊人说,脸上漫溢幸福的神情。

老牧羊人双眼暗沉,手上的紫杉拐杖有意无意一下一下敲在地板上,声音在屋里回响,像念一种驱魔咒,人听了没什么,蓝月儿却觉得晕眩。

“叔叔慢用。”她匆匆走开,躲到厨房里去,推开窗,深呼吸一口气,让冷风抚过她的脸,晕眩的感觉慢慢消散,一颗心却下沉。老牧羊人仿佛知悉她的身份。他会告诉燕孤行吗?那个小丑会不会就是他杀的?那根紫杉拐杖似乎刚刚打开杀戒。

砧板上残留着一小滩山鸡血,她用手指在血里乱画,心中充满恐惧,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离别的恐惧。

一墙之隔,燕孤行一边吃饭一边对老牧羊人述说别后的故事。

“叔叔,我还以为你死了,这些年来,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问老牧羊人。

“我治病去了。”老牧羊人回答说,手上的拐杖搁在一旁,冷硬的脸柔和了许多。

“治好了吗?”燕孤行关心的问。

老牧羊人拍拍胸膛说:

“这副残躯还能用上几年,但眼睛是不行的了。”

“叔叔,留下来和我一起住吧,不要再走了。”他想念老人,也了解孤单的滋味。

“你肯留下,月儿也会很高兴。”他说,怕老牧羊人担心自己留下来会妨碍他们。

老牧羊人没有回答,慈悲的眼睛看着燕孤行。这孩子是他带大的,而今是他惟一的亲人。以前,他无法算出燕孤行的命运,几天亦然。他来,是要带他走,离开躲在厨房里的那个吸血鬼。

“我们可以再养羊。”燕孤行兴奋的说,“附近又个山坡,长漫青草。”

老牧羊人抿嘴笑了,说:

“我已经忘了怎样养羊。”

“你说过,羊会自己养自己。”燕孤行说着,笑着,醉意愈来愈浓,想着以后可以和一生中最亲爱的两个人在一起。

“要是那些羊逃跑了,我如今也没有力气把它们追回来。”老牧羊人摇摇头说。

“月儿可以!”燕孤行说,“她唱歌,羊就会回来,你没听过她唱歌,你要是听过,以后就不像再走了。”

老牧羊人沉默不语,拈起桌上一颗萝卜的碎屑喂给肩上的小鸟。须臾之后,老牧羊人问燕孤行:

“你还听不听我说话?”

“我当然听,我是叔叔养大的。叔叔,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燕孤行带着微笑问,眼睛却已经醉了。

蓝月儿这时突然端着一壶酒从厨房出来。

“我热了些酒。”她一边说一边为两人添酒,恳求的眼神第一次投向老牧羊人。她不知道他要跟燕孤行说些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是对她不利的。

老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叔叔会住在这儿。”燕孤行笑着告诉蓝月儿。

“那我们以后可以好好侍奉叔叔。”她温柔的说,眼睛再一次投向老人那张皱褶的脸,想讨好他,说的也是真心话。

然后,她转过身去,把柴枝丢到炉火里。

“叔叔,你想跟我说什么?”燕孤行问。

老牧羊人瞥了炉火边那个背影一眼,一念之间,没再说话。

“我都忘记了。”老牧羊人笑笑说。

蓝月儿松了一口气,用一根木柴拨炉火,让炉火烧旺些,才又回到厨房去,再那儿等着,不知道等些什么。时间像永远过不完。她挨在墙上,听着燕孤行和老牧羊人再外面说话。再她爱的男人屋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像一个暗影,无法直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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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8 22:26

10

燕孤行在饭桌上继续说着别后的故事,他告诉老牧羊人,他昨天被当成吸血鬼。

“我以后都不想吃大蒜。”他笑着,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可以回家。回到家里,竟然看到老牧羊人拄着拐杖在桥上等他,银白的头发披散,满脸风霜,好像赶了很远的路。

“叔叔,你怎会知道我住在这儿?”他刚才忘了问,而今才想起来。

老牧羊人拍拍他的手背,说:

“我占卦。”

“他点头,望望老牧羊人肩上的小鸟。说:

“对,你会占卦。”

燕孤行知道的酒只有这么多,他并不知道,老牧羊人是位大法师,真名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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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8 22:32

11

赤地曾经违逆天命,将绿色小鸟变成八只蹄子的羊,把燕孤行从蓝月儿身边带走。他没想到,多年以后,燕孤行竟又重遇蓝月儿,劫数难逃。

赤地再一次违逆天命,他在水镜中看到燕孤行与蓝月儿住在乐城,蓝月儿魔性大增。赤地带着绿色小鸟离开遗忘岛,乘一艘小船来到乐城,在海上遇上飓风,翻起滔天巨浪,小船几乎沉没,赤地用武术稳住小船,向风怒吼:

“天命当真不可违?”

小船终于来到乐城,赤地刚上岸,就听到燕孤行被当成吸血小丑系狱的消息。赤地先到古墓杀小丑,把尸体交给山上教堂的老修士。修士与赤地年轻时相识,宗教与巫术本不相容,两人当年曾在山庄论坛多次公开辩论,高下难分,与闻者中,此为赤地年少轻狂之逸事。数十年不见,均为白发老人,豪情不减,彼此敬重,修士是儒雅书生,不涉魔道,见面之日,两人聚饮一杯匆促茶,修士问赤地:

“大法师为什么会来到乐城?”

“来找一个人。”

“大法师要找的是什么人?我在乐城二十年了,或许可以帮忙。”

“修士有心,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待会儿就去见他。”

“我还以为大法师是为吸血鬼而来。”

赤地沉默,他的确是为吸血鬼而来,但不是修士看到的那一只。

修士站起来,瞥了地上的小丑尸体一眼,小丑的黑血凝固在胸前,尸首正慢慢萎缩。

“我马上就把这个吸血鬼送去牢房,一个无辜者正为此蒙冤,”顿了顿,修士指着尸体问赤地,“他是否已经不能再害人?”

赤地点头,说,“用一辆牛车送去即可。”

修士命人牵来一辆牛车,跟赤地一起走到教堂外面,看着四个小修士将尸体抗上牛车。

“大法师,我们明天再促膝长谈。”修士跟赤地说。

“修士,我明儿就走。”赤地说。

修士脸露失望的神情,问:

“为什么不多留这几天?”

“北方严寒。”赤地回答说。

修士微微叹息:

“你我皆已白发苍苍,下次见面,不知何时。”赤地豁达一笑:

“魂离之日,修士去的是天堂,赤地走的是死城。”

修士慈爱一笑:

“浪子回头,未为晚也。”

赤地朗声大笑:

“赤地死性不改,要令修士失望了。”

修士无语,赤地再风中独行,直往芳心桥走去,绿色小鸟栖再主人斗篷领子里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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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8 22:33

12

蓝月儿斜挨在厨房的一堵墙上,听到燕孤行轻轻的鼻息。他今天晚上说了很多话,醉了,然后睡着了。她十只手指头紧张的交缠,想他说着,也怕他睡着。

“你出来。”老牧羊人缓缓的说,冷漠的声音穿过墙壁。

那一刻终于降临,她松开指头,紧张的抿抿嘴唇慢慢的走出去,看到燕孤行伏在饭桌上酣睡,老牧羊人的手揉了揉他的头,仿佛是要他睡的更沉一些。

赤地徒的站起来,拄着紫杉拐杖,直往外面走,没看蓝月儿一眼。

蓝月儿贪婪的看了看燕孤行,拿了一条羊毛毯子盖在他身上,怕他着凉。

外面风声呼呼,她拉起帽兜走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黑夜中,半瞎的赤地由手上拐杖带路,蓝月儿能看到黑暗中的一切。

绿色小鸟栖在主人肩上,垂头丧气。赤地来到山上覆雪的樱桃园,回身逼视蓝月儿。

“叔叔,你要我出来又什么事?”蓝月儿深呼吸一口气,低低的开口。

“别装傻了,巫师识得吸血鬼。”赤地对蓝月儿投以极冰冷得一瞥。

蓝月儿紧绷颤抖得站着,面前的老人,果然不是普通的牧羊人。

“我明儿就带燕孤行走。”赤地说,毫无转圜余地。

“叔叔,求你别带他走。”蓝月儿乞求,希望可以说服赤地。她不知道她和赤地之间谁比较强大,她从未遇过巫师。然而,这一刻,惟有害怕失去的人识处于下风的。

“吸血鬼不能和人在一起。”赤地语气强硬。

“我不会伤害他。”她说。

“那你应该放他走。”赤地傲然说。

“我不可以没有他。”她咬着嘴唇,声音震颤。

“这个人,我识无论如何要带走的了。”赤地毫不容情。他一生未婚,并不了解男女之情缠卷,只知正邪不相容。

“我生下来就是吸血鬼,这不是我的错,大法师要因为一个人无可选择的命运而惩罚她吗?”蓝月儿激动的质问赤地。

赤地默然不语。要是这女子没有选上燕孤行,他也许会放她一马。天地之大,他不能什么都管。

蓝月儿见赤地不说话,以为他会改变心意,她双膝一跪,说:

“叔叔,我没伤害过任何人。”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杀你。但你始终是吸血鬼。”赤地叹口气说。

“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伤害别人。叔叔,你可以监管我,要是我变坏,你再带他走。”蓝月儿说,声音充满哀伤与爱。

“不行。”赤地心意从未转变,但他怕女人哭,女吸血鬼的哭也如是。他挪移脚步,想离开樱桃园。

蓝月儿抱住赤地的腿,声泪俱下的哀求:

“叔叔,我求求你,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要带他走。”

风愈来愈大,樱桃树的枯枝再风中战栗,发出宛如啜泣的声音。一只红色猫头鹰在树顶呱呱叫,仿佛是在向赤地求情。赤地肩上的小鸟轻拍翅膀,同情的看着蓝月儿。

“这个妖女魔性太重了。”赤地心头一震,语气变得更冷漠,脚从蓝月儿手中脱出,吼道:

“你别阻我。”

蓝月儿爬上去,抱住赤地的腿不放,号哭着说:

“叔叔,我不再吸血!只要不吸血,我很快会死。等我死了,你再带他走。别告诉他我是吸血鬼,永远也不要让他知道。”

白蒙蒙的月光洒落再枝头上,红色猫头鹰淌下黄色的眼泪,发出的叫声更凄凉,引来其他猫头鹰啼叫。

“吸血鬼不会不吸血。”赤地斩钉截铁的说,甩开蓝月儿往前走。

蓝月儿跪伏在地上,有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然后,起冷的声音自她唇间轻嘶:

“叔叔,是你阻我哪。”

她呢喃着一首高音的歌,有一种不忿,也有一种怨恨。狂风骤起,矮树的根节再泥土里哆嗦,一群细雪蝙蝠拍击翅膀飞入樱桃园,扑向赤地,园中有巨大鬼影挪移。

赤地回身朝蓝月儿怒吼:

“我不杀你,你敢杀我?”

蓝月儿缓缓抬起背上的脸,蓝蝴蝶子阿她身边盘旋。她低声下气对赤地说:

“叔叔,你要带他走,就等如杀了我。你把他留下,我让你走。叔叔归天之日,我和燕孤行会执孝子贤孙之礼。”

赤地气的全身发抖,吼道:

“我倒要看看是谁归天!”

语毕,赤地高举手中巫杖,巫杖转眼发出白光,照出亮澄澄的光芒,朝他扑来的那群凶恶蝙蝠霎时翅膀碎裂,发出惨叫。逝去翅膀的蝙蝠掉落在地上,改用四脚爬行,再没有任何攻击能力。

赤地收回手杖,这时,蓝月儿已经从地面飞升,悬再树梢,面对赤地,凄然说:

“叔叔,你留下燕孤行走吧,我不想伤害你。”

“魔性难改,我几天就要杀你除害!”

赤地厉声道,垮出一步,朝蓝月儿伸出巫杖,发出一道刺眼强光,向四周扩展,将天空与树间甬道照得白花花。再这片光影中,蓝月儿俯伏空中,脸庞苍白,鬓发与身上斗篷飞扬,神色凄艳。

“叔叔,别怪我。”她说,悠然飞旋,一首灵异恐怖的歌从唇间溢出,使人毛骨悚然。

漫天蓝蝴蝶飞舞,一群黑影从覆雪的地上冒出,起初没有形状,然后乘风膨胀,渐渐有了人形。人形黑影张开巨大的薄翼向赤地飞扑过来,抓住他的斗篷,想把他扯开,撕裂。

赤地向后踉跄数步,挥舞发光巫杖还击身边黑影。黑影稍稍退缩,这些没脸,没眼睛没鼻子没唇的巨大黑影不是人也不是兽,是恶灵,以黑夜为食。

黑影再度扑向赤地,这时竟有了一双浑浊不清的红眼睛。赤地口中急念着咒语,两手高举巫杖,巫杖发出耀目光芒,黏附再他身上的黑影霎时一分为二碎裂,眼睛消失,溶成黑色浊水,漫溢雪地。

赤地稍稍回神,他一生从未遇过这么难缠的对手,顿时杀意更浓,猛地抬头,却不见蓝月儿。

“魔女,滚出来!”他怒叫。

猝然之间,一个旋转飞舞的人影从半空朝他俯冲,有如急风骤雨的歌声在他身边回响,紊乱心神。

人影渐进的时候,赤地看到是蓝月儿。他凝然不动,开展双臂,摆出招魂的手势。

“叔叔,我来了。”蓝月儿凄厉应答,声音如歌,碎成千万个回音。

她只曾遇过两个对手:阎背香和吸血小丑,这两个都无法跟她相比,赤地却让她害怕,但她无路可退,只有拼死一战。要是她能死,会死,那么,死在燕孤行的恩人手上,她也是甘心的。她朝赤地冲去,伸出双手,想抓住他的脖子。

赤地动也不动,仿佛想把蓝月儿招进他的斗篷里。蓝月儿差一点就抓住赤地,赤地的斗篷却突然射出眩目银光,几乎把她吸进去,她挣扎,冷不提防赤地使出浑身气力朝她胸膛击出一掌。那一掌有如一片山河,蓝月儿飞坠数十米之外,口中吐出鲜血,染红了雪地。

歌声嘎然而止,蓝月儿脸朝下附伏在地上,再无声息。漫天的蓝蝴蝶鼓翅飞落,纷纷栖再她头上,颜色惨淡。地上枯叶翻飞,都沾了血。

蝠儿从黑暗中冒出来,拍着凄凉的皮翼落下,在她耳边悲鸣,想唤醒她,却唤不醒。赤地肩上的绿色小鸟飞来,不舍的看了她一眼,尔后飞回主人肩头。

赤地刚才那一掌已经耗尽精力,使得他疲乏至极。他以巫杖支撑身体,蹒跚的朝樱桃园的出口走去。小鸟在他耳边悲伤啼叫。

“天一亮,她会化为湿雾消散。”

赤地对肩上的小鸟说,声音微弱,拖着疲跛的脚步走。

突然之间,身后传来如泣如诉的歌声,瞬间转化为有如琴弦在音乐飞升中断裂的追魂曲。

赤地暮然回首,发现尸体原先俯卧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一个人影从前方朝他飘来,头发披散,美丽惨白。

蓝月儿没有死,相反,她变得暴烈,浑身散发骇人蓝光,蓝蝴蝶吓得在风中颤抖,蝠儿躲在枯树枝上,园里的樱桃树仿佛都在畏惧中挪移。

“叔叔别走!”这四个字从她口中吐出,宛如催命符。

赤地孑然站着,一阵死亡的恐惧自心底涌出,人在歌声中摇晃,想着个支撑点。

这时,赤地肩上的小鸟鼓翅跳跃,不停抖落身上的羽毛,无数绿色的飞羽瞬间编成一道围墙,想镇缚住蓝月儿,保护赤地。

蓝月儿在半空中回转,依然唱着歌,朝那道高大坚固的羽毛围墙缓缓喷出红色烟雾,那烟雾有如藤蔓,伴随这歌声飞舞伸展,瞬间吞噬羽毛。羽毛灰飞烟灭,围墙倒下,小鸟从赤地肩头掉落,气息尽失。

赤地朝蓝月儿伸出巫杖,但巫杖光线已然微弱。蓝月儿轻抚赤地眩花的双眼,赤地两眼之间一朵血花溅开,狂乱的踉跄数步,终于倒下。他紧闭双眼,急喘一口气,张开嘴唇呼吸,挣扎,再呼吸,直到无法再接续。他横躺在一棵樱桃树下,身上批满小鸟的羽毛,一张风霜老脸染满自己的鲜血,再无气息。

蓝月儿从空中降落,跪在赤地身旁。

“叔叔,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她喃喃说着,脸露悲伤。她杀了一个好人。

尔后,她看到赤地身旁的那只死鸟渐渐膨胀,肚子崩裂,怪异的伸出四条腿,最后竟变成八只蹄子的羊,已经死了,躺在自己的鲜血里。

蓝月儿恍然明白,她摸摸羊的肚子,哀凄的声音说:

“原来湿你。”

她颓然站起来。天已将近破晓,她招来一阵狂风,挖松赤地和羊儿身下的雪与泥土,一人一羊连同那支紫杉拐杖缓缓往下掉,那儿成了他们的墓穴。

蓝月儿唱着一首歌,风吹起泥土与枯叶,覆盖荒凉的墓穴,蓝蝴蝶在她头上飞绕,其中一只,斑斓的小翅扶过她脸庞,扶干上面的眼泪和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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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8 22:33

13

蓝月儿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芳心桥上的房子。燕孤行一般沉睡,炉火仍旧温暖,饭桌上骇放着他和赤地用过的两个酒杯,但一切已然不同。

她在燕孤行身边落座,感到双腿一只颤抖,身体虚弱,给赤地打伤的地方像火灼一样疼痛。眼福行头埋臂弯里,仿佛给人下了一个安眠咒。她看着他低下头的颈背,闻到一阵舒坦香甜的气息。要是燕孤行知道她杀了老牧羊人,他还会原谅她吗?永远都不可能了。

沉倦的泪水浮上眼睛,她嘴唇震颤,朝燕孤行的颈背缓缓吐一口气,将脸靠上去,抵住他的皮肤,聆听他深沉的呼吸,好像前世已经经历过这一刻。

午夜的星子依然挂在晨曦的天空,心头的寒凉使她无法合上眼睛。她挨着他抽泣,泪水濡湿了他的颈背。原来,她吸的血一路滋养着身上那个邪恶的灵魂,她发怒的时候像一头野兽。她气自己的凶残。那只扶过赤地双眼的兽,掌心里好像长出一双半瞎的眼睛来,此刻正盯着她。她不敢看,紧握着拳头发抖。

她觉得彻骨的冷,心头的情焰宛如花儿在屋里飘飞,她伸出没有扶过赤地的那只手,接住一朵燃烧的情焰。那朵情焰浮在她掌心上,是玫瑰红色的,像一颗心倒转,她把它放在燕孤行头上,那是她的心。

她为谁而活?

为了把他留在身边,她双手染满了鲜血。她将背负一辈子的罪疚,永活于黑暗。她再也不能没有他。

然而,老牧羊人说,吸血鬼不能和人在一起。这一次,她赢了,显然是惨胜。但是,下一次,必然会有一个更强大的力量耀拆散她和燕孤行。

她的脸缓缓离开他的颈背带着颤抖的微笑凝视他。要把他永远留在身边,只有一个方法。她轻扶他的颈背,只要在上面划一道伤口,再在自己手心划一道伤口,将血滴道他的伤口里,那么,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把他们分开。

她用指甲轻轻刮着他的颈背,那只手在他颈背上哆嗦,脸上掠过一阵悲伤。把燕孤行变成跟自己一样的吸血鬼,她凄然笑了,那就是永恒。

她的指甲在他酣睡的颈背上刮着刮着,手抖的愈来愈厉害。

“你会恨我吗?”她带着凄凉的微笑问。

他睡了,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泪水从她眼里涌出来,她咬着唇啜泣。挂在屋梁上的蝠儿朝她啾啾了一声,那声音无限悲凉,仿佛是在催促她下手。

她流着眼泪和鼻水,喃喃在他耳边唱着那首歌:

没有你,也就没有我

从今以后无老死,也无离别

无时间,也无消逝,

只有一个东西。

除它以外没有别的,

只有相思。。。。。。

即将变成的一切,

都包含在相思之中。。。。。。

蓝蝴蝶翩翩飞来,一双一对在她和燕孤行身边飞绕,一朵情焰悬在他们之间,远山的教堂传来了黎明的第一下钟声,白皑皑的雪从窗子涌进来,覆盖了她脚下的地板,在那儿开出了白色的花。

“我们将一同跨越时间的浩海,永不分离。”她对他说,带着幸福的眼泪。

她震颤的手在他软软大额颈背上轻轻刮了一下,血丝冒出来,她惊呼一声,猛地把那只手抽回来,从椅子上踉跄后退,一直退到炉火边。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怎么可以那样自私,要他和她一同忍受永不超生的痛苦与长夜的煎熬?

她流着泪,把双手放入炉中柴火,闻到的却是花儿的气息,双手丝毫无损。她想称发自己,方法却是多名愚蠢?她脸埋在手里哭泣,浑身震颤。蓝蝴蝶飞走了,情焰熄灭,只留下一朵在她心中。

燕孤行在饭桌上缓缓的醒转过来,拍了拍因趴着睡觉而觉得疲倦的颈背,看到地上的雪花覆盖,外面下着大雪。

“雪都飞进来了。”他说,起身曲关窗。

她连忙用袖子抹走脸上的泪水,转过身来。燕孤行走到她身边,看到她肿胀的眼皮,忙问她:

“你为什么哭?”

“我有点不舒服。”她虚弱的笑笑。

“你脸好苍白。”他摸摸她的脸,那张脸很冷。

“你觉得哪儿不舒服?”他关切的问。

“现在好多了。”她回答说。

“你都不吃东西,身体怎会好?”他带着怜惜的语气责备她。

尔后,他发现老牧羊人不在屋里。

“叔叔呢?”他问。

“他走了。”她就知道他会问。

“什么时候走的?”他怔了怔。

“今天大清早坐船走的。”她转过身去,把一块木柴丢入火里,明知这一刻会降临,却依然心跳怦怦。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是叔叔说不要吵醒你,你睡的很熟。”她回过头来对他说。

“他有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他问。

“他没说。”她心虚的回答。

他脸露失望的神情,不明白老牧羊人为什么不肯留下来。

“也许叔叔习惯了自由。”她对他说,用谎言来掩饰自己的罪行,她多么恨她自己。

“但是他年纪这么大了,眼睛又不好。”他担心,据的自己没有好好报答老人。

“叔叔要我跟你说,不用担心他。他不会闷,有一只懂事的小鸟陪他。”她干涩的嘴唇些微震颤,想到八只蹄子的羊和巫师一起躺在地里。

燕孤行笑了,脸露人世的天真,说:

“那只小鸟只会占卜。”

“他永远不会了解那个黑暗的世界,他也不会向往。”她心里想。

他握着她那双冰冷的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

“你以后要多吃点东西,知道吗?”

“我没有什么东西喜欢吃。”她孩子气的说。

“那么,你吃我吧。”她笑着,把她一只手放在他胸膛上。

“你可以吃我的心,饮我的血。”他开玩笑说。

她眼里盈满泪水,说:

“那会很痛。”

“我不怕。”他带着令人动心的微笑说。

她伏在他胸膛上啜泣。

“我不会饮你的血。”她对他说。

他不会知道,那是一个多么痛苦的盟誓。他们将不能一同跨越时间的浩海。宁愿逝去,也不愿伤害爱人,暗夜的漫长孤独将有幸福的记忆想随。她心中的情焰烧的更旺,使得身体发烫。

“你暖好多了。”他怀抱着她,以为是自己的体温温暖了爱人。

一朵朵深红色的情焰在他背后翻飞,他抱着她在覆雪的地板上盘旋起舞。

远山的教堂敲响了黎明的第二下钟声,屋子里的一双恋人却以为爱情是天堂般的救赎。

白色的雪融了,融成了早春的新绿。他们的舞一只跳下去,仿佛从远古跳到永远。夏天来的时候,山上的樱桃远结满累累的果实,颜色猩红如血,她是不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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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8 23:02
黄昏的时候,蓝月儿肚子?来牢房探望燕孤行。
希望来世后来时光 究竟天堂是怎样的地方 偶尔似雪飞翔 花瓣伪装成一种坚强 大雨后的晴朗 彩虹中是这梦的悲凉 英雄 战场 眼看纯真从人间蒸发 卸下我的盔甲 期待重生后出发 承认当初的梦想 五行阴阳是唯一的信仰 抬头看满天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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