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旅行，我是第一次离开我生长二十多年的家乡，即使是短短的十天，也让我受到了不小的震撼，而这些震憾大部分不是来自景色，而是在旅途中遇到的各色的人。
当我像一个新生的婴儿一样张开双眼去认识这个世界，这时才发现原来现实与我的想像真的有很大的差别。贫穷原来离我那么近而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我住的是一个小城镇，鲜少外地人来打工，在我周围都是不富不穷的国企工人，日子平淡却也安逸。
这次出去我是自助旅行就选最经济的路线，坐火车到大连再由船至烟台。在轮船上我渡过了我今生最难忘的一个夜晚。我买的是最便宜的坐席。所谓坐席就是在一个不大的船舱中摆一排排离得很近的固定在地上的塑料凳子，每个凳子间有短栏让你只能坐在巴掌大的地方想躺都躺不下。在我走进船舱时所有的人都在看我，那眼神我明白―――我是个异类。也有人在那能享受到卧铺的待遇，一群妇女领着她们的孩子早早就来到船舱铺上报纸和衣服就在过道躺下了，任凭人来人往在她们的身上跨来跨去，完全不予理会，睡得香沉。就在我的脚下就卧着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浑身都是黝黑的，脚底也相呼应地粘着几块黑泥巴，在他的头那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就是一个小隔间上面写着呕吐室几个字，不时从中爬出几只蟑螂就在他的头顶上乱爬。在我的对面坐着一个老汉，吐着满嘴的酒气，在那高谈阔论，说着时而不可理喻，时而至理名言的话语，不时有几个蓬首垢面的年青人递烟，插科打诨。在我的右下方地上坐着几个南方人说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的方言在打扑克，不时高喝几声，到最后竟然要动起手来，吓得我不住往呕吐室方向靠近。孩子是我们这一群人中唯一感受到的是快乐的人。她们在地上跑来跑去，欢呼嘻闹，完全没有离乡背井的迷茫与凄凉，或许是因为她们不懂得这一切的含义，才会如此的无忧无虑。而我们想必也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只是那是太久以前的事又被现实磨得印记淡了，淡得让我们几乎以为那段岁月不曾存在过。结束了无眠的一夜，凌晨我们下了船上了由码头到火车站的免费，一位老农拿了个大旅行包扔进车厢想占个位置，乘务员一边骂着难听的粗话一边把他的包扔了出来，老农一言不语，在车上我看见了那一群睡在地上的妇女领着她们的儿女背着她们的包裹向出码头的路走去，她们应该知道有免费的车可坐，但火车站不是她们的要去的地方，她们要在这个城市中讨生活，我们白天根本看不到她们，她们没有经验没有技术什么都没有只能做那种城里人不屑去做的工作――阴暗，肮脏，劳累的工作，在城市的光鲜的外表下是不能允许她们的存在的。
从济南到烟台我为了赶船花了110元买了“沃尔沃”的长途客车票，熟悉的人应该知道那应该是很好的车了，我不知道，但里面的设施与服务让我知道了这一点，有免费的热水与食品，还有卫生间，沿途丝毫感觉不到颠簸，全程只要5个半小时。一上车，我又看到了熟悉的眼神，我在船上看过――我是个异类。我坐最后一排，好像特意做这样的安排，我对车上的每个人都能看到他们的举动。我的右手边是一个斯文的年青男子，戴着眼镜，白衬衣，深色西裤，拿着新款手机，沿途不停的喝酸奶，对车载VCD中的每首歌都能跟着合拍地哼唱。我的左手边是两个拎着两大包山东特产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是典型的大连男人（下车时才知道也是要从烟台回大连的，只不过人家买的是卧铺！），单眼皮，浓重的眉毛和睫毛，薄唇，瘦削的下巴，他们穿着休闲，但手机却一点也不休闲，忙得要死，老总的电话接二连三，说明了他们是业务上的骨干。在我的左前方的双人座上的是反差极大的两个人。两个都是三十出头的妇女，靠窗的抱着两三岁的幼儿，脸庞黝黑粗糙，衣服简单朴实，显然是一个农家的女人；而靠边的女人脸细腻光滑，化着淡雅的妆，微黄，过肩的流行的卷发，飘逸的短衫长裤更衬出她修长的身材。突然一声低低的惊呼，原来那个好动的幼儿打翻了水杯，水渍洒了她一身，她愤怒地站起来，又不好与不懂事的孩子发火，只能用纸巾使劲地在身上擦着来发泄她的怒火。等孩子稍安静下来之后她坐下在座位上只搭一个小边，尽量离孩子远一些，假装睡觉。孩子在母亲的安抚下只安静了一会，他看见别人都上车上的一个小房间里去，就也要去，其实那是卫生间，结果来回出去了好几次，孩子可能是第一次出门所以精神特好一会儿站在母亲的身上，一会大声地欢叫，可是大家都不理他，他一定很奇怪：我在家就是这样的呀，别人看到我这样都会夸我可爱呢，可是，你们怎么没有反应呢？孩子足足折腾到了三四点才睡下了，而他睡着了放松了身体一个座位不足容下他，鞋子自然地踢在那优雅的女人的腿上，她无可奈何。终于我身边那个斯文的男子下车了，她就马上来到了我的身边坐下了，放松下来说可以休息一会了，她那一个又一个的短信却让她不能停下来，这时我随意地看向窗外而她正坐在那儿，她立刻把身子侧了过去，我明白了，她一定以为我在看她的信息，她的这个举动，让我觉得很奇怪是谁的信息这她如此的神秘！
我回家了，回家后我觉得踏实了，这是属于我的地方，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地方我却找不到我自己的定位，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我觉得每一个定位都对我不太合适呢？说我是一个穷人太牵强了，我虽然生活不富足但可算是衣食无忧。但是显然我连个中产阶级都算不上，我可能会朝着中产阶级的方向努力（国为我知道我不太可能大富大贵）。我的打扮是因为像一个学生所以我到每一个场合才会让大家觉得那么的突兀。但学生可能会成为各种的人，谁知道呢？可能当事人都说不清呢？
而另一点我的强烈的感受就是好像中国有很大一部分人好像连我这个基本的生活线都无法达到。我以前也从电视上了解到这种情况，也是知道的，但这次我是真切的体会到了，是我亲身的体会，亲眼的的所见。我想每个人看到都会受到强大的震憾的，而且贫富的对比是如此的明显。我不想谈政治，但我想或许我心里除了难过之外的最强烈的感觉就是我应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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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1 00: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