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丑、家贫与眇者

liver411

子虚子

在网上，常有网友以“不嫌母丑、不弃家贫”来昭示自已的爱国。那情真意切的模样，确实感动了不少人，也得了许多的彩头。说实话，倘能做到丑而不嫌，贫而不弃，爱国也许就是真的，也着实让人钦佩。但这爱若仅停在这不嫌不弃上，并不图有所改变和发展，任母亲就这样丑陋着，让家室就如此贫困着，那这爱就没有多少份量了。

更有甚者，若我们被这爱弄昏了头，竟将丑与贫这等并不美好的东东，也摆在爱的圣坛上，成了图腾一类的神祗，用以顶礼膜拜。仿佛爱，就必须爱得彻底，就必须将这丑与贫一并地爱了，才来得纯粹。这实在是一种将丑当美、以贫作富的爱的变态。就如并不久远的封建女子的缠足，原是对“天足”的扭曲，却被那时的道学家们崇为至美，得意于二寸金莲里玩出的许多性爱游戏，以获得一种变态的满足。这爱实在是对妇女的摧残，若定要拿了这等心态来爱国，那必是对祖国的污损与亵渎。

冯梦龙在《说慨*眇娼》中说了一个故事：“娼有眇一目者，贫不能自赡，乃西游京师。有少年从数骑出河上，见而悦之，遂大嬖幸，取置别第中，嗫嚅伺奉，惟恐不当其意。有书生嘲之，少年忿云：自余得若人，还视世之女子，无不余一目者，夫佳目得一足矣，奚以多焉？”少年初涉情场，爱上了眇一目的娼妇，想必是有其理由的，眇娼也许真有可人之处也未可知。但这少年将这爱升华到“自余得若人，还视世之女子，无不余一目者”，实在是一“眇”障目，天下皆“眇”的奇谈。而其“佳目得一足矣，奚以多焉”的谈辞，更是以丑为美的变态，是只见其佳，未识其眇。噫，眇者，娼乎？少年乎？

所以，爱国也是要清醒的，不嫌不弃是不够的。对母丑与家贫，也看做是顾盼生情的“佳目”，爱得失了智慧，那和抱残守缺、少年悦眇，实在没有两样。母亲是可爱的，但没有理由爱她的丑；家是温暖的，但没有必要好其贫。爱她，虽不耻于其丑，却能给母亲梳洗打扮，使她渐渐地美起来；爱她，虽不忌于家贫，却能厚德载物，自强不息，让家境慢慢地富起来。古仁人志士，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均以忧国忧民示其爱，都将上下求索充已任，这才是真爱国，真感情。

噫，微斯人，我谁与归？

地下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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