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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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梦女

有个说法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现在社会上更冠冕堂皇地有一套“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的论调。对于婚姻，好像人们越来越不重视甚至漠视。但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婚姻毕竟是最正常的归宿。不管是真心相爱，还是出于各种目的，最起码新娘子在婚礼上洋溢的笑容是幸福的。相反，那些迟迟没有出嫁的女孩，无论是什么原因或本人有什么打算，总会招来或多或少的议论。这些议论有善意的，也有胡乱猜测的，更不乏充满恶意中伤的。是啊，女性如果不在该由女孩变成女人的时候嫁了，确实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对于那些在事业上颇有成就的女人来说还好，她辉煌的事业可作为一切的借口，用来挡一挡“为什么还不出嫁”或“有没有意中人”之类的问题，自然不在话下。而如果像我这样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到了这个年龄还不嫁，所承受的便不只是流言蜚语的重压。其实，这些流言蜚语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首先它会提醒我∶已经过了嫁人的最好年龄了，差不多该嫁了；其次就是听到这些传言时，我总会想起我，一个到了三十岁还未嫁的女人，也“曾经拥有”过。

激情二十一岁

我也许不应该下定决心结束无所事事的日子。那时我中学毕业已经两年多了，同学们考上大学的都去读书了，除了那些和我一样落榜的，就是在本市上大学的同学也很少见面。我们没考上大学的可划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第二年、第三年甚至连续五年继续报考大学的人，另一部分就是像我这样明知道即使连考十年也考不上放弃了的人。我家庭条件不错，吃穿不愁，我不想复读父母也没说什么。可是，有一次我和女伴们疯了一天回家，偶然听到父母谈论给我介绍对象的事，我想坏了。因为不想那么早嫁人，加上我对这种“相亲”挺反感的，便找了个机会告诉父母，说我要想办法弄个事儿做做。父母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很高兴，可能他们觉得自己的女儿终于懂事了吧。

第二天，和女伴们一起闲谈的时候，我让她们给我出出主意，看干些什么好。七嘴八舌一顿讨论的结果是，大家怂恿我“当个作家”。这个建议很让我心动，同时我也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潜力。拿我高考的成绩来说，虽然总分数一塌胡涂，但语文分数不低，在我们班排在第二名。我回家告诉父母自己的想法，虽然那时作家不是特别令人羡慕的职业，但是他们仍然很高兴。看得出来，父母主要是不喜欢我没事儿闲逛，只要是“正事”，至于我做什么，他们并不太关心。我和父母说作协有个写作训练班，我想参加，他们二话没说就把学费给了我。今天想起这件事，我真的希望当时父母拒绝给我学费，那样我可能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也就不可能遇见“他”。

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青年作家，是我们那个写作班的老师。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的感觉，我一直无法用文字来描述，我曾以为前一段时间流行的一个词“触电”可以说明我当时的感受，但细一想又不能完全表达。他优雅的风度，富有磁性的声音，他的一切一切，在一刹那如雷电般击中我的心，一颗二十一岁少女的心。我在那一刹那坚信∶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他的课讲得深入浅出，对一些文学手法的阐述使我们这个班上的学员增强了自信，都觉得只要用心，当一个作家并不是很难。而且，他从来不像一般按课时拿报酬的老师那样一下课就走，他和我们聊天，并有问必答。每次见到他，我按都捺不住咚咚的心跳。我默默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拥有他，他是我的。虽然我后来知道他已经结婚并有一个孩子，但是我无法止住自己的脚步。我施展出一个二十一岁女孩能够想到的所有伎俩，在他的面前表现自己。同时我也发现，他已经开始注意我。

终于有一天，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风有些冷，可是我的心很热。因为，我到他家里做客的请求被允许。在他的家里，他说些什么我完全没有在意，我要实现我的目的∶引诱他并拥有他。他没能抵挡我热辣的进攻，他屈服于我的青春魅力。那一天，是我的第一次。那一天，他第一次拥有妻子以外的女人。那一天，他有些负罪感。那一天，我的啜泣中也溢满得意洋洋。

那一段时间，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欣赏他的才华横溢，听他说可心的话－－我相信，这样的日子，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如天堂一般。

无奈的分离

和他保持亲密关系一年后，我开始第二个“步骤”∶让他娶我。第一次和他说出这个愿望时，我立刻有些后悔。他变得语无伦次，把头发抓得乱乱的。我心疼地抱住他，把他的头按在我的胸口。他不停地说“对不起”，我虽然心里很难受，可看着他无助的样子，仍然对他说∶没什么，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开始的。

自从我说出想嫁给他以后，他经常神不守舍，人也瘦了下来。本来我可以在当地的文学杂志上经常读到他的作品，现在这些作品越来越少。我知道，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了。看着他日趋憔悴的面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他，可如果这一切只能对他造成伤害，我还能做什么呢？最糟糕的是，父母听说了我和他的关系，强迫我离开他。因为我已经发表了一些诗歌和几篇散文，父母认为我已经“学成”，再也不让我去找他。可是父母的禁令也未能阻止我，我们仍然经常会面。父母忍无可忍，告诉我如果不“悬崖勒马”，就到他的单位告他。这回我没有办法了，只好硬下心埋葬自己的感情。最后一次见面他没有碰我，我们只像好朋友一样握握手，告别了这段刻骨铭心的苦恋。回到家里，我对父母说∶好吧，我要走了，到日本去留学。

嫁与不嫁

说起来很可笑，从我一到日本开始，给家里挂电话时父母总劝我“谈个朋友”。如果他们现在才说这话也比较正常，因为我毕竟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了，可那时我刚二十三岁。我想，父母是想让我尽快忘了他。可他们不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忘记他。读语言学校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因为忙以为自己已经把他忘了，可一堂讲俳句的课又让我想到他的卓越。而且，只要稍有空闲，他的形象总像幽灵一样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挥也挥不去。我不敢给他挂电话，因为我怕，即怕他因为我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又怕他真的忘了我。一次朋友说女人的爱比起男人来更无私，我对此深信不疑。

来到日本后，读书的时候就有人追求我，有的条件还不错。我有时也在心里说∶谈谈吧，嫁了吧。可是不行，虽然对有的男生印象不错，可怎么也找不到初见他时那种感觉。也有人告诉我，那种感觉在结婚以后都会消失。可是我想，结婚之前总要“触电”一下吧？而且，仅仅因为有好感便可以嫁人，那每个女人岂不是都有许多人可以嫁？我还是迷信自己的感觉，毕业就职以后也一样。

我曾经有过嫁一个日本人的想法，因为我知道∶日本男人对妻子婚前有过什么不是很在意。一次在工作中接触的一个日本人条件还真不错，听说还是什么“世家”，他也装做不在意的样子说过喜欢我。我有一天差点答应这个日本男人去宾馆，可我无法摆脱“他”的影子，只好拒绝了。那男人也很识趣，再也没来找过我。反倒是我的父母，一挂电话保证在这方面问长问短，他们像我许多朋友一样，无非是催促我，让我赶快嫁人算了。我其实也不是非“他”不嫁，但我不想带着“他”的影子谈恋爱，更不想带着“他”的影子嫁人。那样对另一个男人很不公平。

忘记，是不可能的？

朋友猜测说，像我这样，一方面很重感情，另一方面又到了这个年龄还不谈恋爱，一定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男人。她说得不错，“他”好像一天也没有离开我。

朋友戏虐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忘记的，“触电”也一样，想办法找机会再“触”一次就是了。可是，感情上的“触电”和真正的触电不一样，因为我无法知道自己的“电”究竟在什么地方。

朋友告戒说，“触电”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婚以后的生活。我不知道这话说得对不，也没有“以身试法”的兴趣。也许，因为曾经拥有“他”，才是我三十岁还不嫁人的烦恼的真正源泉。

帕帕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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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对过去的回忆太深刻了，才无法放纵自己，不过我相信总有那么一个人在某一天与你相遇，因为我也这么期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