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素有“奇险天下第一山” 之称的西岳华山，耳闻已久，心仪以久。来西安上班后，听一位同事说走遍三山五岳，华山是最好的奇山之一，便更为之神往。 可惜古有“黄山归来不看岳”的说法，把 “五岳”贬得一文不值，而五岳之首又被没有几分姿色的泰山夺去，华山着实受了不少委屈。
“十一”期间，无意中了却了几年来的夙愿。“十一”的西安秋雨绵绵，4号天气稍有好转，我们几个友人便相约去太白山，结果去不逢时，最后一班车也没能赶上。正准备打道回府时，一位在北京上学，利用假期时间专道来古城观光的朋友提议说去华山。说实话，我当时不太想去，一是觉得要去心仪已久的地方应该有充分准备，才能把美景欣赏得淋漓尽致；二是顾忌天气不好，山高路滑可能危险，毕竟生命诚可贵。但看到大家都积极响应，我也不好煞风景，只得硬着头皮跟去了。真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由于事先没有准备好电筒、衣服等，不能晚上爬山，我们当晚就在山脚下的华山脚下一家旅店住下了。晚上隐隐约约听见有准备夜里爬山的游客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但我们仍然不动声色，养精蓄锐，为明天征服这座大山做充分的准备。
第二天清晨，我们到达华山脚下时，天才微亮。老天爷一脸的阴沉，但我们的心情却丝毫没受影响，一个个意气风发、精神百倍，迫不及待地来到当年解放军战士智取华山的登山口，买了票。刚开始，一路都是平坦大道，与传说中的“险”格格不入。当我正为原来别人眼中的险自己体验也不过如此而窃喜时，突然，一个急转弯，一道几乎接近90度的陡坡横在我面前让我哭笑不得。哦，原来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还在华山的脚下转，刚刚只是一个楔子，正文还没有开始呢！石阶两旁的悬崖裂着大嘴嘲笑我刚才的轻狂。
山回路转，陡峭的阶梯和道路两旁毫无遮拦的悬崖绝壁算是给了点颜色我看，不过一路上有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做伴，我们并不是孤独的爬山者。我们时而驻足拍照，时而停下脚步欣赏周围的美景。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在男友身上背着，我倒落得一身轻松，唯一的任务就是跟上“大部队”。可腿老是不听使唤，像拖了块大石头似的，每一步都挪得艰难，不一会儿又落下别人一大节。这时男友会伸出他那双大手，一把提着我就往前走。我喜欢这种感觉，吊着他的胳膊连爬带跑地跟在后面，看三三两两的同路人被我们甩在身后。
途中，我们邂逅了一位独自爬山的老者，从他嘴里得知了这是他第六次爬华山了，他说以前总和老伴一起，不久前老伴去世了，他说每次爬山都有不同的感触，他喜欢爬华山。闲聊一阵后，老者又迈着稳健的步子出发了，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或许他是在以这种方式追忆多年前与恋人相互扶持征服这座大山的美好时光吧。
几经周折，我们终于到了离北峰最近的一站——回心石。胜利在像我们招手了，我们不约而同地赞成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我拿出在路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那儿买来的手帕式的漂亮的旅游图，竟不敢相信自己征服40来公里山路了。
大约9点钟，我们到了北峰，天气渐渐转晴了，久违的太阳公公也露出了笑脸，我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放眼望去，人就在画中，山在云雾中，蓝天、白云、绿荫，构成了仙境虚幻，神仙胜地。“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见”！面对此情此景，除了感叹唯有感叹，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显得多么的无能为力。我等惊得深感不虚此行，心胸也变得无比开阔，达到了宠辱兼忘的境地。想不到老天竟如此厚待贸来之人。
游转北峰，笑走擦耳崖，攀笔力天梯，一路过关斩将来到苍龙岭。这里是华山极佳处之一。云低变海，峰高成岛，一片“未来水世界”的模样。其俊、奇、险足以让人窒息，无怪乎当年韩愈老先生惊恐生还无望而投书山崖，现在，岭上逸神岩上还刻有“韩愈投书处”五个大字。
休整一会，胡乱吃了点携带的食物，便开始攀那我认为非常险的石梯。石梯不足一米宽，以接近80度（凭感觉）的角度一直伸向高高的峰顶。中间用铁杆隔开，分成上下两条道，以保证游人上下安全、有序。这里两边都是万丈悬崖，栏杆比较低，我总担心一撒手就可能葬身悬崖。我两只手一直紧紧抓住两边的护栏，眼睛低视石阶，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还不时地对后面的游人说道：“慢点！留点间隙，安全第一。”到了顶才敢回头下望，两腿还在不停地打颤，这才真的感觉到了陡峭的险峻，刚刚在实地，感觉并没有那么深刻。这可能就像恋爱，痛苦时你无视自己的感觉，只知道任情绪宣泄，等时间过去，你才惊讶当时挺过来的魄力。
途经金锁关，锁满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铜锁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好家伙，几重铁链竟没有一丝空隙，锁上加锁，一层一层，密密麻麻，几千只、几万只、几亿只……竟没有我们这把小小同心锁的容身之地。既然如此，我也不愿硬在里面插队了，我打算把她带到一个游人所至颇少而又安静的地方栖身。于是我照了几张坐在光滑的陡坡上被金黄色铜锁所拥抱的我，满意地离去了。
在金锁关岔路口，我们选择了从西峰到南峰再到东峰这条不同常人走的路。一般的游人都是攀云梯去东峰看日出，而我们已经看不到日出了，为什么不试试相反的方向呢？果然我们的选择没错，这条路人特别少，对于游人颇多的今天来说很难得了。偶有斑驳的阳光穿过密密层层的松叶，错落有致地洒落在略带湿气的路面上，泛起阵阵带着泥土清香的烟雾，感觉自己像在瑶池仙宫中游走一般。竟没有觉得累就到了西峰。
西峰曾是当年的敌军司令部，旧貌依在，只是换了人间。沉香劈山救母的动人故事也是发生在这里，更为西峰增添了几分人气。我们赶到西峰的时间特别好，刚刚雨过天晴、云雾初开，天空出奇的明净、出奇的蓝。站在高高的峰顶上，感觉自己伸手就可以触天。我立刻拿出相机，请别人为我们留下了这千古佳色，洗出来的照片证明这算得上我的得意之作。突然又风起云涌，薄雾缥缈，浓妆淡抹，一层一层，一波一波，仿佛永远不卸的帷幕。我站在山顶感叹大自然的伟大，千万年的地壳运动，造就了华山坚韧的筋骨，千万年的风风雨雨，冲刷出华山的条条肌肤。它把自己的根深深地插入大地，它把营养传输给山上的一草一木。春雨过后，它忍受着自己的干渴，把雨水无私地奉献给大地，使干旱的士地得到浇灌。才使得千年后的我们得以欣赏到如此奇观佳境。
循西峰莲花洞顺着山脊走向南峰，由于时间关系，不容我们驻足。一路风尘仆仆直奔南峰。从炼丹炉回望西峰，称得上是绝色回眸，西峰那惊崖滑壁、通天之势尽收眼底。举相机随手一拍，即是绝好的风光佳作。过孝子峰、攀上仰天池，来到华山绝顶——南峰，海拔2160米。峰上苍松翠柏，墨绿葱茏。大有“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之势。极目眺望，远处是茫茫云海，海中若隐若现地浮动着几座岛屿；近处云雾缥缈，缠绕着一座座奇峰异石，有的像少女脖子上的纱巾，有的像白练，有的像一顶半透明的帽子，盖住了山顶，绝美无比。
下南峰，穿走南天门。来到华山精华之极——长空栈道所在地。所谓“长空栈道”，即是古人在万丈绝崖壁上先凿些小洞，小洞中插上木棍，在木棍上架上木板，即成一条贴崖小道。小道长约五十米，上下裂隙梯路约二三十米，宽约三十公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靠崖壁有铁链可抓，凌空处无护栏。人行其上常如壁虎一般，胆小者或恐高者常不忍下目，故而敢为者甚少。我也属于胆小和恐高者一列，好不容易经一番思想斗争才决定挑战一下极限，可是没走几步，不争气的眼睛就向下看，脚下翻滚的云雾和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吓得我两腿瘫软，只得乖乖退回栈道前面的大石上等勇敢者们凯旋归来。这便是本次华山之旅的两大遗憾之一了，还有一大遗憾就是没有领略到鹞子翻身的绝妙。我打算把这两大遗憾作为下次登华山的目标。
刚上山就听一位老者说今天是看云海的好时候，我们便迫不及待地冲向东峰。总算不枉我们赶路的辛劳，东峰云海果真名不虚传。站在高高的峰顶上，脚下流云飞动，忽高忽低的白云蜂拥涌而来，恰似久别重逢，轻柔地抚摸着山的身躯，查看着山的变化，叙说着自己的思情别绪。她紧紧地拥抱着山的身体，亲吻着，珍惜着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刻，久久不肯离去。小风过后，透出万峰绿崖，时隐时现，不断组合着梦幻般的画卷，喜得我等举臂欢呼。
在东峰，我们还看到了另一种风景，那是几棵死去的华山松，没有了繁茂的枝叶，失去了秀美的姿容，但仍屹立在山巅之上；那不朽的身躯，任凭风雨的吹打，失去的只是迎合，留下的则是刚直不阿、不屈不挠的性格，向人们倾诉着华山的沧桑变迁，展望着美好的未来。
不知不觉中，不解风情的时钟毫不留情地指向了下午5点，我们不得不念念不舍地踏上下山的路。真是下山容易上山难，一方面爬完这几峰几岭腿已经酸软了，另一方面下山路比上山难走。我的腿一直在打颤，它真是累了，华山大大小小的峰都快被走完了。路上偶遇两名挑山工，肩上担着两大框蔬菜、矿泉水和其他吃的东西。当得知挑上去的水才卖10块钱4瓶时！不禁为我们怕在山上挨“宰”而不惜汗水背上去n瓶2元/瓶的矿泉水和几大袋食物的自作聪明感到后悔和好笑。原来被我等按“无奸不商”的常理推断可能“宰”人小贩竟如此厚道，他们在这山间险道上走得从容而又轻松，还时不时地哼着小调，另我赞叹不已。他们的那股子劲一直鼓励我勇爬笔直的云梯，一路杀将过来到北峰索道口。
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漫长等待，缆车终于平步青云地将我们安全送达平地，然后一切顺利回到了住所。这时整个人都瘫软了，一头倒在床上便开始为周公描述华山的种种险境与美景。
第二天清晨醒来还为昨天走过的地方后怕呢！我想若不是恋人的扶持、友人的鼓励我是爬不上那座山的。可能就像大多数的游人一样，到了北峰就不再前进了，也没有机会欣赏山颠的绝美佳境，也无法和他们一起体验登山的苦趣与乐趣。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登山运动呢？都是在同一个起点，可有的人能登上山顶，而有的人却只能停留在半山腰呢？那其中的原因就多了，也许是没有健康的体魄，也许是没有战胜艰险的勇气和毅力，也许是缺少爱人的扶持，也许是缺少同行友人鼓励……如此种种，缺一都将举步维艰。就算所有的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你还必须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一步踏空也将葬身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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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7 06: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