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参差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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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纪之约—冰雪（上）

2000年12月25日     星期一     早上七点
手机的铃声把夏天从睡梦中吵醒。是哈尔滨的代理商老侯。
“老侯，你好。缺什么货了？”
“就缺货找你啊？我说大主任，这新世纪到了也不整点啥节目？”
夏天清醒了许多“你要演阿，呵呵。”
“我他x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演啥。哎，那什么，阳历年过后有空过来玩啊！”
“玩啥呀，挺累的。算了。”
“冰雪节，今年整得挺像回事的！也有正事阿，明年城建可不少。项目多了，市场也不就好做了么！扩大内需好啊，要不你过来看看吧”
“噢。这个信息我也知道了，现在正在公司研究着。要不就这样吧。元旦有空我就去一趟，少不了麻烦你啊”
“这扯不扯，麻烦啥。有财大家发，哈哈。到这我安排，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嘿嘿！”

放下电话，夏天怔了一下，窝在被子里拨通了瑜玥的电话。

“喂~”另一端传来瑜玥孱弱苍白的声音。
“懒蛋，起床没？”
“噢，夏天啊。哼，你又说我懒蛋。嘿嘿。我是没有起来。被窝里多暖和阿。怎么，又请我吃饭。多不好意思阿。”瑜玥的笑声又让夏天起来那淡蓝的眼睛和点缀酒窝的笑靥。
“不是请你吃饭。想得美。我只是想咨询一下，我起床以后可不可能到你那里蹭一顿。这大冷天的。一顿热汤热水的斋饭不要太幸福！”
“哈！大—懒—蛋。原来只是为了化斋。那你别来了。”
“当然，我也能干点活的。有没有白菜要背。白蹭怎么能成啊？哎，瑜玥，你怎么样，昨天晚上累了吧？”
“才说句像样的话，呵呵。昨天还好，挺开心的。你怎么样啊”
“我没问题。有个事问你啊。元旦有空么？”
“啊？你还要一直蹭到元旦阿！可累死我了！”
“倒是有这个野心。呵呵。这样。我元旦要去一次哈尔滨。有空和我一起去吧，好么？”
“哦”瑜玥应着 “原来是请我旅游，真是件好事。中午别过来阿，学校有事，我得过去一下。旅游的事，再说吧。回头再答复你。”
“嗯，那好吧。静候佳音。天冷路滑，路上小心啊”
“嗯。你中午好好吃饭阿”
“嗯” “Bye” “Bye”

    傍晚五点钟，瑜玥打来电话。同去哈尔滨的事确定了下来，夏天预订了两张一日上午飞往哈尔滨的机票，又托人订了旅馆。

    新的一周开始了，一连四天，两个人没有联系。岁末年初，总是忙碌的。夏天向北京公司汇报了近期东北区的工作还有老侯的想法。陈总建议他有空去看看，手头的事忙好了就在哈玩几天，休息一下。夏天听了格外的舒服。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到了，面对新世纪的到来人们总有莫名的兴奋，就像那个过去的千禧年。中午吃过饭，夏天喊了一嗓子“你们要是外面有业务去谈，就去忙吧！”几个年轻人愣了一下，兴奋地叫了起来，一阵忙乱之后迅速地从座位上消失，门外传来伴随着吵嚷、笑声的“再见，主任”。
    十三个人旋即只留下了三个人。夏天微笑着摇摇头。司机老张等夏天交待安排，负责内勤的邱阿姨还没忙完手头的事。
    “小夏，现在送你回去？”老张试探地问道。
    “哦。你先走吧。今天我自己回去。车你也开走吧，这两天带老婆孩子遛遛！”
    “成”老张若有所思的走开。
    夏天缓缓的坐下，突然想起愈莉来。到大连以来，夏天曾经见过她一次，这个扎马尾的女孩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总给人活力和动感。从感觉上这位瑜玥的好友和瑜玥有着许多相反的特质。这大概就是互补吧，夏天想着。
    一直到午夜一点半夏天才离开办公室。就这样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看着远方星海方向的光影，夏天静静的守候了新年的开始。
    在晚上方便面泡好之前，夏天打电话告诉瑜玥明天早上九点钟去接她。两个人彼此祝福云云。
    对于这继往开来的时刻，夏天觉得更应该以内心最深处的情感来感受它，就像臆测缥缈未知的未来。时间本是平淡无常，重要的是人们怎样去理解。一个晚上，夏天给瑜玥写了一封信，用文字与心灵的倾诉跨越了那众人翘首以待的零点。
    这是一封手写的信，千言万语，欲出而又止。夏天总觉得如鲠在喉，心口很重。走出办公室，夏天将信投入街角的邮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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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世纪之约—冰雪（下）

一月一日早九点，夏天接到瑜玥后赶往机场。 空降冰城后，到达花园街宾馆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夏天交待瑜玥看好两个人的东西，自己到总台办好住宿登记，拖着瑜玥来到7015房间。

“先进吧，丫头。”夏天打开房门。 “哎呀，累死了。啊，好奢侈。”瑜玥把自己扔在床上又猛然坐了起来。 “这间是你的？” “嗯，我的。” 夏天便脱夹克边说 “一半你的，一半我的。” “啊？那怎么住？”瑜玥睁大眼睛，有些不解。 “这不是挺好么。两个人暖和，赫赫。”夏天坐了下来。 “你虐待我！”瑜玥生气状低下头。 “怎么了？有意见了？”夏天像瑜玥挪了挪。 “是这样，开两个标房，你单独住一间我不放心。所以了，定了一个套间，你住里面，我住外面，我给你当门卫。好吧？” “那好吧，就这样吧。”瑜玥慢慢地应着。 “要不我重新办房间，别不开心啊。”夏天小心翼翼地。 “赫赫，算了。没事的。反正你是门卫么，会保护我不受侵犯的。赫赫。不过，要是两个人的事可要跟我商量哦”瑜玥微笑地说。 “遵命！” 找了个清真的小店对付了午饭，吃的是馅饼、扒牛肉、羊汤等等，就是有点晚。晚上，冒着严寒，穿过矗立着欧式建筑、冰雕街景的中央大街石头路上到公园看冰灯，随着人群到江边滑滑梯。第二天去看雪雕和虎园里的老虎。从虎园回来已近傍晚，夏天安排好瑜玥吃饭的问题，按约定和老侯见了面，基本上完成了工作任务。回来时，在商业区才买了一袋食品回到宾馆。按计划，明天随一个旅游团去看“雪乡”。 打开房门，外间的灯亮着，电视开着，里间静悄悄的。夏天轻轻的关好门，瞥见电视机的旁边的便条笺。上面写着： 1.开了电视给我壮胆。 2.我累了，我睡了。 3.留了两个果冻给你。 4.你累么？早睡啊！！ 陈 即日 落款的后面花了一个笑脸。夏天会心地笑了。

到达雪乡花了六个小时时间，车上热得要命，导游说这个时间比较正常。 晚饭安排的是农家饭，吃饭之前，瑜玥拉住夏天悄悄地问： “你能不能问问晚间吃什么呀？” 夏天从导游那里讨来一张做工不甚精量的晚餐菜单。瑜玥看了看，小声地说： “你去吃吧，我不饿。” 夏天诡异地说到 “我没说要去吃啊！” “那你吃什么?我中午车上的面包没有吃完。嘿嘿，我不怕。”瑜玥笑着。 “从你那里分一半，我早就想好了。”两人说着走回房间。 “想得美，不给你吃。” “那就由不得你了，今天晚上你还得和我住一间呢！嘿嘿！你——完——了！”夏天说着将包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到了出来。 “救命啊！”瑜玥还在那里叫着。看到不断掉落的包包袋袋，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方便面、熟食、面包、馓子、小食品……林林总总，一小堆。当然，更重要的是，食品包装上都有这样的字样“清真食品”。 两个人几乎在沉默中吃了晚饭。夏天试探着和瑜玥搭讪，女孩总是躲躲闪闪的应付着。夏天感到有些茫然。瑜玥吃了很少的东西。 收拾好，女孩儿说： “夏天，我们出去走走好吧？看看冬天的星星。”眼神中许多企盼。 下午下过雪，现在正好是晴天。偶尔的乱风携起雪扑面而来，不过寒夜的星星真的很灿烂。一路走来伴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低矮的篱笆，夜空中不时传来犬吠声，大红灯笼在风中晃动着，迷蒙的光影下的某个小径转角处而来传来低语。这个寒夜对于两个人来说是一个宁静安详的夜晚，没有喧嚣，没有铅华。 “我觉得这个地方很好。夏天可能也很美，要是一辈子都能住在这个小山村里也挺好的。”瑜玥喃喃的述到。 “你说呢？夏天！” “还是到天山吧！那里人更少，可能还遇到天山童姥。”夏天打趣到。 “切！许多是你不懂。”说到这，瑜玥突然笑了 “你还小，呵呵。”向前跑了起来。 “别跑，前面有狗啊！”夏天向没有跑远的瑜玥喊到。这种震慑很有效，尤其对女孩子。 瑜玥放慢了脚步，夏天已经跑到了她的背后。女孩儿脚下一滑，夏天急忙伸出胳膊拦了一下。 “这鞋，真滑！” “你当心，吓死我了！” “别担心，摔不断腿的。赫赫。你在乎我阿，那还吓唬我。” “乱讲！”两个人拍打着身上的雪，向回走着。 “这里真好，好安静。可能对我们这样第一次来的人来说是个美丽的地方。兴许这里的人还争着出去呢。” “盗版，分明是《围城》里的话。夏天，你想象过这样的生活么？”瑜玥似乎想从夏天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夏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很向往，真的。就像此时此刻。” 瑜玥若有所思得听着。

寒星在清冷的月华下分外地明亮。两个人谈着，谈着。寒夜里不时地传来瑜玥咯咯的笑声。 和衣而卧，今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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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看 人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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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爱在天涯（上）

一月五日，星期五

尽管是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尽管，夏天可以找个理由偷个懒，一大早，没有任何的思想斗争，夏天按时出现在办公室。

仅仅过去三个工作日，夏天的桌子上已经杂乱地放了许多的报纸、传真件、快递、明信片、信函，放下手中的包，他皱了皱眉头。

“小吴”头也不抬，他一页页随意翻着，向隔间外喊了一声。

“哎~~~到~到~到~”清脆、略带海蛎子味儿的声音从外面有远及近地传来。

这位被称作小吴的是办事处的文员，名字叫做吴菲，进入办事处工作比夏天还要早一个月，文档收发、整理是她的职责。按说平时办事还是比较清爽的，可气。

“主任，你找我？”看着夏天正盯着桌上零乱的纸片，一丝窘迫浮现在吴菲的面颊。

“嗯！”夏天没有抬头“第一天来上班？前几天都请假了？”

“没有，都来了。”

“不是我迷信，我第一天上班，看到桌子上就乱糟糟的，好像不大好的开头噢！”夏天抬头看了看她。

吴菲低着头，咬咬嘴唇，小声说道：“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下周才能来上班”。

“噢，很诚实，好，去做事吧，那就下周一把这些东西理好吧”

“不不，我现在就理。”她说道。

“算了，我自己理吧，你去做事吧，真的。”夏天抬起头来，望着她。

“哦！”迟疑了一下，吴菲慢慢走出房间。

应该说，对下级夏天并不是严厉的，他只是希望在这个一个团队里，大家各司其职，按照分工把事情做清楚，保证一个宽松、有序、合作的氛围而已，毕竟，大家是因为工作走到一起来的。

东西理起来并不困难，不一会夏天就整理好了，除了自己要看的东西，里面还夹杂了少许应该分发给别人的东西。夏天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来到外间一一分发给它们本来主人。

“头儿，这么好，第一天上班就亲自服务了？”有人不知明理地冒出一句。

“啊，一年之际在于春么，我做好服务工作，还不是溜须你们，否则活儿怎么干啊”夏天笑着说道顺手把一封明信片发给吴菲，女孩嗫嚅着说了声谢谢。

“那要服务到位啊，快过年了，兄弟们等着你安排啊，是吧？”

“是~~~”从不同的角落里传出欢笑声。

“呵呵，我有数了，你们又要敲诈我。”夏天笑着答道。

“切~”

写给夏天或者办事处的明信片都是来自客户、兄弟办事处或者协作单位的，寥寥几笔也算是来自他乡的祝福吧。至于信件，商函么，广告啦、参考资料了，市场信息了，夏天随手翻着看着地址，有的随手就扔在垃圾桶中。

发信地为本市某高校后勤集团地址的一封信收件人信息是手写的，女孩子的字迹。

夏天：

你好。

刚刚从外面回来，和我的学生们一起迎接了新世纪第一年的到来，热度未消啊！我的学生们真好，为了体谅我的生活习惯，特地在清真的餐馆订的餐。哎，都是咱人缘好么！就算我不是他们的班主任，他们也会对我这么好的，他们就当我是他们的姐姐哦。嘻嘻。

今天的热闹让我想起我们曾经是学生的那个念头，虽然刚刚过去不久，但有时想起来，觉得真是美好。

真的长大了么？最近一段时间，我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没有那么亮了，想想看，我并不大阿！还未满23岁呢！（嘿嘿，你老了）未来是什么样子呢？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恩，好像未来很远。你好，我的未来。

姐姐最近谈恋爱了，呵呵，是一位海军军官，昨天她发了照片给我看，未来的姐夫好像很帅哦，不知道他们会怎样，我心里总有些不安。因为，姐姐的男朋友是汉族，按照我们家族的习惯，如果他不是穆斯林的话，可能会很难。大伯伯家的姐姐就是一个例子。这件事我爸妈还不知道，应该慢慢会知道的。我突然又觉得真爱（呵呵，爱情）也离我好远，在哪里啊？爱在天涯吧！你好，我的爱！

哎，第一次写信给你哎，感觉好怪噢，呵呵。我写的字不好看哦，那你就将就将就吧。现在你在干嘛呢？是不是在跟你的同事们欢聚一堂阿，那就祝你们开心！

嘿嘿，明天蹭你旅游机会一次，你可得把我照顾好噢。

好了，不早了，我也该睡了。

新世纪幸福。

祝好。

 

陈瑜玥

2001-1-1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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