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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02-12-24 16:03
圈里圈外(34)
文章来源: 多伦多民工老大 于 2002-9-23 17:44:00:
34,
早上我醒来,头疼得要死,转脸看见张小北在一边躺着呢,头枕着自己胳膊,睡得龇牙咧嘴的。我穿着睡衣,和睡裤,所有的衣服都堆在地上,上面沾满了那些没消化的海鲜,满屋子弥漫着酸酸的味道,我赶紧翻身下床打开了窗户,转手把张小北的西服扒下来,搬着他的肩膀挪到枕头上,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去冲了个澡。
张小北死沉死沉的,我搬他的时候扭了我的腰。一边冲着澡,一边疼得我吱哇乱叫,好歹冲了一下,我又倒回到床上,动弹不得。
张小北迷迷瞪瞪的,见我在他身边躺下来,往一边挪了挪,嘟囔着“别想占我便宜!”
我本想抬起腿踢他一脚来着,刚一动弹,腰像被人扎了一刀,疼得我啊得叫起来,眼泪同时落了下来。
说实话,我从小就不爱流眼泪,我妈打我,最多也就哼哼两声,打从幼儿园开始算起,我哭的次数能数得清,印象当中,上小学的时候,上课玩火柴,把桌斗里的课本点着了,捎带脚把我自己眉毛也烧了一半,那回哭了,一是因为知道没了半边眉毛难看,另外也是怕学校开除我,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个挺烂的女同学依仗着认识几个社会上的小流氓,向我们班的女生收保护费,个别胆小的男人也捎带脚收着,我气不过,上晚自习偷偷溜出去,把丫气门芯拔下来装自己口袋里,车铃也顺手也拧下来扔垃圾箱里了,后来她透过种种渠道知道是我干的,纠集了二十多个坏分子,下了晚自习在学校门口等着我,那回我哭了,真吓着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事实证明,跟我站在一起的好分子也不少嘛,好歹也有三十几口子呢,当然,跟我那时候当着班里的团支部书记有关,谁都想早点入团啊!高中的时候因为数学考了19分和一些朦胧的感情问题哭过几回,大学因为没入党和另外一些不太成熟的感情问题也哭过几回,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掉的眼泪差不多是大学毕业之前的总和,过了年之后我运气确实有点差。
我这么一哭一叫唤,张小北醒了,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推了我一把,:“哭什么呢你?”
“疼。”
“哪疼?胃疼?有本事喝没本事扛着!”他说我昨晚喝酒的事。
“不是,腰。扭了。”我说话也带着哭腔。跟张小北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奇怪,我可以跟他发脾气,骂人,甚至动手打人,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像他的妹妹,他的女儿,跟他撒娇,可是高原面前,我永远不会有女儿的感觉,我想让高原给我买什么东西的话,如果他愿意,当然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愿意给我买,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我自己买,另外一种是武力解决,我把他给打服了,他给我买,为此,我有一段时间花大价钱跟李穹一起报名参加过跆拳道的学习班。
张小北就不说话了,从药箱子里拿出一瓶药酒,把我的裤子往下拉了拉,上衣往上撩了撩,在腰上给我揉。手在腰上搓来搓去的,药酒好象燃烧起来,很灼热,疼痛果然就不那么厉害了。搓了将近一个钟头,张小北满头大汗,在我屁股上给了一巴掌,说“好了。一会热劲过去了,就不疼了。真他妈,累死我了!”
我没说话,继续在床上趴着,张小北在洗手间嚷嚷:“有没有新牙刷了?”
“没有,使我的吧,黄的。”我懒洋洋地回答他。
过一会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洗完澡又嚷嚷,“坏了,衣服全湿了,初晓,高原的衣服都刚在哪?”
“衣柜里挂着呢,自己找。”
他围了条浴巾出来,将头探进卧室,整个身体躲在墙后面,“不是,有高原的内衣吗,最好是新的。”
我抬起头,使劲乜斜着他,他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解释“刚才我一穿,掉浴缸里了。”
我想了想,上次好象给高原买过一包新的内裤,他还没穿,想起来给他找,起不来,“过来,”我喊张小北,“拉我一把!”
张小北特扭捏地从墙后边出来,就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我一想他现在是裸体的,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也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在他的下三路来回打量了几回,张小北一巴掌又打在我脑袋上,警告我“别跟我这耍流氓啊!又想占便宜!”
我一听他这么诽谤我这上进的好青年,也不能含糊,我说:“张小北,你可得搞清楚,就目前你的条件来说,要有流氓肯强暴你,那是你多大的福利呀!”我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帮我脱衣服的事来,“对了,你昨天还脱我衣服来着,你丫说实话,趁我睡着了,占便宜没有?”张小北眼睛瞪得灯笼大,我吓得赶紧转身,挪到衣柜里给他找内衣,感觉他在我背后挥了一拳,没打着,甩过来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占你便宜,需要勇气。”
门口有人敲门,我吓了一激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小北也有点紧张,我把衣服扔给他,“赶紧穿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闪过高原他妈的影子。
张小北刚要解下浴巾,看着我,“你出去呀!还说不想占便宜!”
我一遇到这样的时候我就不想出门,让她敲去吧,就当我没在家。想到这里,我趴到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住,:“你穿你的,我不看。”
张小北踢我一脚,“开门去呀!你出去!”妈的,也不知道是谁家!
门口开始喊“高原,初晓,起来了,谁在家呢!”我一听,一邻居大妈的声音,每个月义务收卫生费,一想,今天正好是交费的日子,我着实松了一口气,警报解除。我抓了一把零钱去开门,交了费,说了半天谢谢,老太太走了,刚要关门,又有一老太太出现了,刚走上楼梯,一看见她,我一阵眩晕,怕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阿姨,这么早?”我想对她笑来着,咧了咧嘴,眼泪差点流下来。
高原他妈也不说话,站门口儿,“高原要他的一个什么镜头本儿,你给找找,我拿了就走。”挺好的一老太太平常慈眉善目的,这会不好好说话,一脸的阶级斗争,跟我装酷。
我彻底乱了阵脚,“别,阿姨,您进来坐。”我现在一看见她,比当年我妈喜欢对我动武的时候看见我妈都紧张。
“不了。”
“高原……怎么样了?他好点了吗?”
“好了。”她看了我一眼,口气缓和了一点,“他爸陪着他……你去给他找出来,我一会带走,车还等着呢。”
张小北着时候窜了出来,问我:“初晓,有方便面没有?”我心往下一沉,完了,这回我不死也是个严重残疾,这种事情谁说得清啊,果然,我心里马上闪过张萌萌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没敢往外说,到嘴边的话,叫我又咽回去了。高原他妈的反应跟我设想的一个样儿,瞪着我,眼神比下午五六点时候北京的交通状况还要复杂,面无表情。
我心一横,干脆把门拉开让她进来。之前人们总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扯淡,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比如我,当时当刻,虽然没做亏心事,面对高原他母亲,这样一个敲门的鬼,真是紧张得不行,没错,一切都是扯淡。
我死活把高原他妈拽进了屋里,张小北还好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厨房翻腾方便面呢,我指着张小北给老太太介绍,我说这是我堂哥,我亲大爷的儿子。管他呢,我先解除了警报再说。只是可怜我亲大爷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死了半个多世纪以后却平白无故多出一亲儿子来。
我赶紧有招呼张小北,:“哥,这是高原他妈妈,沈阿姨。”
张小北还算有点脑子,赶紧也跟老太太打招呼,装得特清纯,:“阿姨好。”刚说完,一个劲儿给我递眼神儿,我一时还真明白什么意思,光顾着编瞎话了,拉着高原他们家老太太坐下,吩咐张小北,一口一个哥,叫得我自己直反胃,为了躲过这一劫,我忍了。
“哥,你给阿姨倒点水,白开水就行,阿姨不喝别的。”
张小北倒水的功夫,我又接着编,“我哥在上海做生意,春节也没回北京,这不现在有空了,回北京看看我大爷……”
高原他妈一直没说话,水倒来了,张小北递给她,恶狠狠瞪着我,似乎是叫我闭嘴,他还使劲咳速了一声,特假。
“哥,下面柜子里有面,你多煮点儿……”
“初晓,你把高原要的镜头本儿找找,我等着走呢。”老太太这回说话带着点笑模样,我舒了口气,妈的,幸亏我脑子够快。
进屋找了镜头本,递到老太太手里,她看也没看我一眼,拿起来就走,我说阿姨我跟您一起去医院看看高原吧,看他还需要点什么……话还没说完,老太太打断我,冷笑着跟我说,说初晓,做人得脚踏实地,做人不能太狡猾,做人怎么着怎么着的,我听着脑袋直膨胀,然后甩门走了。
我倒沙发上,扯着嗓子大叫:“可算他妈的走了,感谢菩萨。”
张小北一下从厨房冲出来,大骂我傻逼,说这回你婆婆彻底把你否定了,我说为什么?张小北说,你没看老太太后来眼神都不对了,一言不发的。我想想,也觉得张小北说的情况属实,愣愣地看着他,等着听他分析。
“我说完了你可别哭啊。”张小北就这样,说点什么都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
“说啊!”我都要急了。
“你刚才说我是你什么人?”
“我哥啊,堂哥,我亲大爷的儿子,怎么了?”
“你真是一傻逼青年。”张小北把给老太太倒得水端起来喝了两口,“上次见面你怎么介绍我的?”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张小北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上回高原拍的片子得奖回来,我们包下了一个酒店的小宴会厅请了很多朋友来庆祝,高原的父母也参加了,张小北带着李穹也在,我给他们介绍张小北的时候我说:“这是张小北,我一特好的朋友,大网站的老总,大财主!”当时高原他妈还夸张小北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张小北一激动,当场表示,那天所有的花费都算他的。妈的,我怎么就给忘了?!按说他让我省了小一万块钱呢,我应该不会忘啊,我心里翻江倒海的,说不出话来。
张小北也不说话,一边看着我,“看什么看?!”我发脾气也不对,不发火我心里实在堵得慌。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呐?”
我叹了口气,我还能怎么办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认栽了吧,一会送走了张小北我再收拾一遍家,跟高原分行礼,这回真的没路可走了,散伙吧。
妈的,我可真够背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看不到光明……只可惜,我没占着张小北什么便宜。
圈里圈外(35)
文章来源: 多伦多民工老大 于 2002-9-26 11:51:00:
35,
最近我一直在忙,紧赶慢赶的,把分给我那几集故事写了出来,第二天就忙着去跟导演沟通,导演是高原的师兄,以前见过几次,见了面,先跟我打听高原的情况,问什么时候能痊愈,他的新戏什么时候开机,半真半假的跟我说,听说高原最近搭上一个小款姐儿,叫我留点神,我心说我还怎么留神啊,我再留神只能把高原栓我腰带上了。
侃完了剧本,影视公司老板说要宴请主创人员,晚上七点,在十三陵附近的一个农家院儿里,吃农家饭,我本来不怎么想去,觉得这帮文化商人整天附庸风雅没什么大意思,高原的师兄死活要把我留下,说有两个演员和几个圈儿里的大腕儿也要去,我看时间还早,就想先回趟我父母家里,把我爸给我弄那辆车开出来,最近一直在忙,也没心思去拿车,都在我们家楼底下停好几个星期了,我妈晚上怕丢了直睡不好觉,我早点开回来一是自己方便,也让老太太能睡上安稳觉。
等我开着我的马自达到达十三陵水库边上一个农家小院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院子门口停满了车,好象我还看见了李穹的白色现代,我想,她怎么会到这来呢?!我到里边一看,她还他妈的真来了!不但她,连张萌萌也到场了,我一问才知道,感情影视公司老板说的两个演员就是她们俩,我操!还有他们说的大腕儿原来是大米粥,我一进去,看见满屋子的老朋友,我想今天真热闹,欢聚一堂。
我坏坏地乜了张萌萌一眼,我心想,小样儿的,上回算你跑的快,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心里这样想着,我不动声色地在大米粥旁边坐下来。
李穹和张萌萌都装得跟不认识我似的,只有大米粥一看见我就扑了过来,公司林老板一看人来齐了,赶紧张罗着介绍,指着我给大家介绍:“这是初晓,本公司御用编剧。”我让他说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张萌萌跟他边上,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着他,李穹在对面冷冷地看着张萌萌,我真担心她忽然发作,抄起家伙又向她飞过去,事实证明,今天李穹的风头绝对盖过了张萌萌,她是作为这个电视剧的一号女演员出现在这里的。我跟大米粥挨着坐,我趁别人不注意偷偷问他:“这两演员哪挖来的?看起来都不像专业的,新人啊?”大米粥一语道破天机,“一个是导演的新宠,一个是林老板的小姘!”我一想,高原这个师兄好象跟一个很有名的演员结婚了,报纸上还老说俩人挺幸福的,李穹是怎么插进去的,我真纳闷儿。
张萌萌也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我和李穹的动向,她有点紧张,这种场合虽然有林老板给她撑着,毕竟她现在还玩不转这帮圈子里的散仙。基本上到场的这些人彼此都是认识的,至少,都听过名字,哪怕是初次见面的,也没有陌生那一说儿,演艺圈的共性就是自来熟。
林老板简单给大家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晚宴就算正式开始了,人们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我拉着大米粥跟李穹凑到了一块儿,李穹见我朝她过去,嘿嘿地笑着。
“行,姐们儿,你牛!”我对着她翘起了大拇指,“说说,说说,怎么跟方明方大导演勾搭到一起了。”导演叫方明,比高原高两三届。
离婚以后我第一次看见李穹,她比年前气色好多了,似乎离开了张小北她才真的找回了以前的那些自信。她含笑着乜斜我,“偶然认识的,上个星期,跟胡军去方明家吃饭,他们非说我能演……”感情李穹到底还是吃了胡军这个回头草了,我横了大米粥一眼,“少造谣啊,你当是个新人就傍导演呢!李穹凭的可是实力。”大米粥脾气好,呵呵地笑着,我偷瞄了张萌萌一眼,装得特孙子,用贾六形容奔奔的话说,丫打扮得跟个处女似的。
不管我心里怎么恨张萌萌,我不得不承认一点,在她的面前,无论我还是李穹,我们都是失败的女人,甚至我想起那天我在家里把她和高原堵个正着的情景,血会莫名其妙地往上涌……我招呼大米粥,“来,来,来,做游戏了啊,玩不玩?”
我所谓的做游戏其实是整人,这种场合经历得多了,玩起来也特顺手儿,比如我和何希凡先生,两年前在一起合作的时候玩过的游戏,在今天又是一拍即合。
游戏很简单,一个人敲桌子或者敲一个盆盆罐罐,其余的人随便传一个什么东西,敲打声停下来的时候,东西在谁的手里,谁就要站出来,要么说,要么做,说是回答众人提出的比较尴尬的问题,做是当场做一件别人要求的事情。
“来来来,游戏了,游戏了啊……”大米粥招呼着,这帮爱热闹的俗人们一听说开始闹了,呼啦全围了过来,大米粥把游戏规则一说,大家就开始哄笑起来,我从院子里找了一根像鼓锤一样的木头递到李穹手里,让她来控制大局,李穹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
大米粥一喊开始,一个苹果就开始在众人手里传递起来,最后如愿以尝的停在了我的手里,我对李穹眨眼睛,李穹不动声色,妈的,她比我还狠。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我,“说还是做!”
我假装想了想,很干脆的回答,“做!”有人坏笑起来,因为以往做的内容很尴尬,而说又必须要说真话。
“好!”大米粥的呼声最高,“做是吧?那我们今天就推选主演李穹来要求你做一件事。”他又转向李穹,眉飞色舞地,“记住啊,让她做什么都行,亲谁一口啊,打谁一巴掌啊,让她当场做爱做的事啊……”他妈的何希凡这种大流氓才是文艺工作者当中的败类,我猜他糟蹋过的女孩肯定比跟他配过戏的要多得多。
李穹也笑起来,她今天不管声音还是神情,真是足够完美,表现得矜持又不紧张。
“那就打何希凡一巴掌吧!”李穹慢慢地说,大家一下子哄了起来,“一定得打脸,用力,足够响,让站在屋外的人都听得到。这样何希凡才能满足……!”
这帮牛鬼蛇神全都嚎叫起来,连连叫好。
大米粥特孙子地把林老板揪了出来,让他说句话,林老板喜欢当老好人,既然这样,他说,我们还是敲桌子传苹果,传到谁手里,谁认倒霉。
我偷瞄了张萌萌一眼,丫装得特无邪,我心里说等着你姑奶奶玩你吧。
听林老板这么一说,立刻有几个人说不玩了,退出游戏。那哪成啊,按照老规矩,这个时候再退出来,每人罚款一千块,就这样,还是有人退了出去,何希凡手里一会工夫捏了三四千,他们要知道我们三玩得这么黑,非大嘴巴抽我们不可,我们仨有点座黑庄的意思。
很紧张,气氛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李穹开始敲桌子,开始敲得很慢,后来越来越快,一个挺好看又好吃的苹果在我们这帮人渣手里转来转去的,好象很烫手,已经转了一圈儿了,除了我们跟李穹,谁也不知道它要落在谁的手里,快传到张萌萌手里的时候,我赶紧咳速了一声,于是,苹果稳稳当当攥在了她手里。
我看到很多人松了一口气,我心里那种兴奋难以用语言描述,众人瞩目之下,我毫不掩饰,嘿嘿地奸笑着。
张萌萌感到不知所措,我一步一步走近她,带着兴奋,有点像一个强奸犯走向一个裸体的女郎。
林老板出来挡驾,“初晓,算了,算了,这回就算了……”
“林老板,你这么做人可就不对了啊,”我豁出去厥他这一回了,“一起玩了这么多次,这可是游戏规则,你刚才可是救了大米粥一回了,忘了你刚才亲口说的传到谁手里算谁中彩的话了?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对不对?这你还得感谢人家李穹,她得亏没说叫我把张小姐的衣服一件一件脱光了……”众人哄笑起来,有人起哄,“脱,脱衣服!”
林老板不说话了,脸拉得像个长白山,我心说去你大爷的吧,我今天就要当众给这小蜜蜂一大嘴巴,谁拦我灭谁,套句文化词儿,这叫“遇佛杀佛,遇鬼灭鬼”我今天替天行道了,感觉真豪迈。
“对不住了张小姐。”我走今张萌萌不怀好意的笑着,来回搓着我的双手,刚扬起来,要打下去,我听见李穹“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扭头看着她,“怎么了?”“疼!”李穹也装得特孙子,有人跟着起哄,笑起来,张萌萌看了李穹一眼,脸红了。
“别躲,别躲啊,没事,我不使劲。”我安慰张萌萌。
我想,当场的牛鬼蛇神谁也不会想到我会真得一巴掌狠抽下去,所有的人,包括大米粥在内,都把这当做一个玩笑,只有我知道,我自己心里知道这一巴掌意味着什么。
所以,当那响亮的一记耳光抽在张萌萌的脸上,并且留下那么鲜明的五个手指印儿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我自己,我惊讶于我体内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短暂地两秒沉默,我凄厉地尖叫起来,抱住张萌萌的肩膀,“没事吧,没事吧,真是的,下手太重了,你怎么不躲呀,我以为你能躲开呢,你真是的,干嘛这么实在……哎呀呀,手疼……”
听我这么一说,众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跟张萌萌说“真是的,就是实在,一躲不就没事了……”
我趁着乱乎劲,跑到了院子里,月亮星稀,鸡飞狗跳,我操,生活可真美好。
圈里圈外(36)
文章来源: 多伦多民工老大 于 2002-9-28 20:51:00:
36
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抽烟,北京郊区的夜很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香气,我真觉得我们这帮乌合之众糟蹋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小雨是个女愤青,曾经跟高原在一个组里待过,可以算做高原最要好的异性朋友了,她是个很怪异的家伙,化装师。我很崇拜她,连我这样的一张脸,经过她用那些花花绿绿的颜料一涂抹也能像个明星似的。
我听人说过,一个女孩一旦成为愤青,就有了换男朋友的理由,小雨不然,她对爱情的态度挺执着的,这几年,她一直跟着一个70年代开始成名的诗人一起生活,她养着那老头,让我肃然起敬。
小雨出来,不知道从谁那弄了一根雪茄,她叼在嘴里特滑稽,比她大拇指都粗。她在我身边坐下来,表情特冷峻。
“你们两口子够牛掰的呀!一人给人小姑娘一大嘴巴。”我以为她对我树起来大拇指,仔细一看,原来是把雪茄递到我眼前,我接过来,狠劲儿嘬了两口,差点呛出了眼泪。
“怎么着?”我问她,“高原这败类也参与我们人民的扫黄战争了?”
小雨这个大愤青始终很冷峻地眼神看着我,“要我说句公道话,高原是个好人……怎么说呢,”她沉吟了一下,“今天这个年代里,身体上的越轨……应该不算背叛了吧,我觉得高原还算,还算对得起你吧。”
“小雨,咱俩虽然交情不深,我知道你的为人,我跟高原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的……”我显得很沮丧,刚才打人的悸动在瞬间泯灭,我郁闷之极。“说实话小雨,在感情上你比我纯粹得多,说白了,我跟高原这几年不过是打着爱情的幌子,挣点生活资本。”
“初晓,你跟高原其实都清楚,你们的感情不一般。”
我看看天边,群星闪耀,这些恒久的星辰它们见证过我跟高原刚开始相爱的那些日子里所有的花前月下,而如今,我不知道它们都消逝到了哪里,或许有一些已经随着星星的陨落而灰飞湮灭,我想哭,为了我的那些纯真年代啊。
“那天,高原到组里来,他跟我聊起你,他说你不是人,是个妖精,是他一个劫数……”小雨挺讽刺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是在讽刺我还是在讽刺高原,“张萌萌那天也在,拿蛋糕给我跟高原吃,我拿了一块,高原也拿了一块儿,张萌萌靠着高原坐下来,高原也不知道哪来的气,看她一眼,把蛋糕往地上一扔,让她滚……”高原这点倒是随我,狗脾气,说发作就发作。
我问小雨,她是什么时候知道张萌萌跟高原有一腿的。
她说从一开始就知道,张萌萌三天两头往高原那跑,在那又洗澡又睡觉的,开始的时候高原都扛住了,估计后来张萌萌下了点猛料,就把高原给办了。我想,也不能全怪高原,男人的生理欲望是很容易被视觉所刺激起来的,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张萌萌这么折腾,也扛不了多久。我又想张小北,说实话,张小北跟高原比起来,显得有点木纳而老实,连他都对张萌萌爱得死心塌地的,她也着实不简单了。
据说,后来高原把张萌萌叫到另外一个房间里面说话,两个人说什么没人知道,小雨说,她只听见张萌萌母狗似的叫嚣,说只要高原不让他上这个戏就要把她跟高原的事抖落给小报记者听,捎带脚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高原一激动,挥手给了张萌萌一大嘴巴,叫她爱怎么抖落怎么抖落,该干嘛干嘛去,死活要把张萌萌换掉。
我刚才还奇怪呢,不明白张萌萌刚进了高原的剧组怎么又在方明的剧组干上了,感情是高原把丫蹬了,不带她玩了。现在我想到高原,觉得这孙子还有情有意的!起码不糊涂,分得出轻重,比张小北那斯强多了。
李穹也从屋里出来了,大老远看着我,嘿嘿的乐。
“笑什么呐你?转眼也当明星了!”我故意挤兑她,“怎么样?到最后还是我们胡军儿最有福气呀!”
李穹笑而不答,妈的,刚进了演艺圈儿就学会缄默了,我心里骂李穹。
“什么时候结婚啊?”
“五一。”李穹回答,着实刺了我一下,五一可是我给自己挑选的好日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时候,穿着婚纱,大把大把的收着红包,数着钞票,多爽啊,想想我就流口水。
“你跟张小北……怎么打算的?”小雨离开了,李穹凑过来问我,吓得我一身冷汗,我怎么又开始跟张小北打算上了,这不是没影儿的事儿吗!
“扯淡!”我白了李穹一眼,“我跟他打算得着吗?”
“高原他妈跟胡军说了……胡军跟我说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跟高原要没戏就趁早套牢张小北,真的,实在话!“李穹看着我,她今天真好看,化淡妆,一颦一笑都透着优雅,好象她当年做空姐时候的模样。我没必要跟她解释什么,我想我没有必要跟任何人解释我与张小北之间是不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爱人,那就是高原。我知道我豁得出去自己,为了利益会把自己嫁给另外一个不爱的人,那是另外一回事,我爱的人是高原,这是无疑的。
我看着远方,仿佛看到高原那张充满艺术气息的脸,又皱成了一朵花儿似的,对着我龇牙咧嘴地笑,没完没了的,有风,不远的地方就是水库,风吹的水哗啦哗啦响得特清脆,我仿佛听见高原第一次抱着我的时候高呼的那句“不要共产主义,不要万寿无疆,只要你做我的新娘!”这个世界当然没有真正的共产主义,也没有万寿无疆,直到现在我也不是他的什么狗屁新娘,可是我们爱情的小苗早已经疯长成为了草长鹰飞的牧场。
“我得走了。”我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我得走了。”我重复着。
“高原他们家老太太在那守着呢,你见不着他!”李穹真不愧是我姐妹儿,用脚丫子都能想到我要去看高原。
我转身,对着她,“你有办法把老太太给我弄走。”我看看表,“现在10点,我开回去差不多12点,两个小时你找着胡军,给我把老太太鼓捣走!”我跟总司令似的给李穹下命令,想好了,我今天一定要见着高原。
“要是高原不愿意见你呢?”李穹提出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叫我显得很尴尬,是的,我的确不确定高原现在愿意看见我,或者我的出现不至于刺激他脆弱的神经。
打电话!我给高原先打个电话探探他的口风。想到这些,我走了几步路走到水库边上,拨通了高原的手机,电话响了三声,被对方给断掉了,我再打,关机。
我有一种挫败感,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以前我老说,感情这种东西没法说谁对谁错,之前只是凭感觉胡诌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跟奔奔提起感情,丫就表现得特轻蔑了,真正看透的是奔奔啊,这男跟女压根就他妈的没感情。我感到绝望,对我自己,对高原,对生活。
坐野地里抽烟的感觉不错,很安静,虫叫声很亲切,当年我跟高原也是坐在像这样的草地上,背靠着背,说很多没边儿的话,在清华大学的草坪上,在北大南门的榕树下,在电影学院门口叫黄亭子的茶馆里,我们说过许多许多话,关于我们自己和未知的生活,在我坐在那的那一瞬间,我蓦然发现,这一切都离我那么遥远,忽地一下就飘到了一个我再也够不到的地方,我害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失去,并且自责,我知道我做了许多糊涂事,包括交友不慎,认识了贾六……
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高原把电话又拨了回来,我第一次发现居然我拿电话的手会发抖。
“喂?”我的眼泪比我的声音先出来。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我能听见他的呼吸。
“高原……高原你说句话。”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过的近乎哀求的声音跟他说话,我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失去他。
“……我不想理你,一点不想搭理你!”高原说话有点激动,“初晓你,你忒混,再没比你更混的人了……”
我听着,一边听高原给我下结论一边掉眼泪。
“你说你怎么那么混呐?”他问我,“你说,你说说!”
“高原,我爱你……”在一起五年多了,我第一次告诉他我爱他,我自己很感动。
我的声音跟风声一齐灌见电话的听筒,高原半天没说话,我觉得他在那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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