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们分手吧!
然后不再看我的眼睛。
我当时记得,考试刚刚过去,我偎着他走在北京的街头。
华灯初上时我们路过一家婚纱摄影店。我说,我这些天会抱着被子梦想自己穿上了婚纱,你牵着我的手。
我说,我第一次做新娘,也可能是唯一一次,我没有回忆。
他一下子紧紧搂住我,他说我们去照,他说话的时候好象声音哽咽,但也许是我的原望吧。
我到S市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的嗓音,这种声音在无数个午夜让我枕着电话安然入睡。
我还记得他说来吧,来这里我教你游泳,我们去莲花山放风筝。
我到S市后确实跟他游泳了,可每次都是坐在深水区旁看他在里面象一条鱼,自由自在,那时候我很喜欢,我也喜欢他坐在莲花山的小山顶上喊我的名字。
我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得到HBV青睐的。
我到S市没多久,公司要求体检。取化验单时我耳畔的声音告诉我第一项阳性。
我不懂这代表什么,只知道旁边的大部分人不是,我属另类。
我和一个安徽女孩住在一起,她每天蒸鸡蛋羹给我吃。
她说没事的,注意饮食,保重身体就行了。我就以为真的没事。
他在外地出差,我电话里告诉他,他好象也没在意。
春节时我搬到他宿舍,我们开始同居。
公司业务很忙。在一次连续三天三夜的加班后,我感到身心俱疲的累。
我开始拒绝做爱,但仍喜欢蜷起身体枕着他的胳膊入睡。
我抽一种S开头的女士香烟,应酬的时候也喝酒。
朋友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或许能减轻压力。
我们分手吧!他说。
在我们分别半年后北京的冬季。在这天前夜,他几尽疯狂。
我当时记得,当他再次试图侵入我身体时,我哭了。
华灯初上时我们登上回家的列车,我说,我很想很想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紧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试图抹去我眼角的东西。他的眼睛好象有点红,但也许是我的愿望吧。
国庆的时候他从S市来看过我一次。我们因为我从前的一本日记吵了一架。
面对他的斤斤计较,我突然觉得他变得陌生。
我把他抛在旅馆,一个人在网吧里难过。他知道不能使我生气,发了许多短信找我,但我没带手机。
那天下了小雨,上课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我走出地铁的楼梯,他在出口,然后默默搂住我。他没带伞,没说话,好象还哭了。
那年妈妈说我该结婚了,妈妈还说,三十岁之前一定要个孩子。
那也许算是我们的蜜月吧。他在G市出差,假期的时候我飞到他身边。
他买了猫眼戒指套在我胖的有坑的手上,玉手镯做为避邪的配物。他说喜欢看我笑的样子,他说一定不要哭噢,你哭的时候眼睛红了,就不好看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哭,他也会抚摸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很长了。就这样相守着廉价的爱情,知足的快乐。
五一过后,我们去办理登记手续。
婚检时我已变成相对严重的HBV传染源。
坐在空调大巴上感受身体里稍微坚强些的东西一点点倒塌。可是S市的天依旧是蓝,对面那个小女孩的笑容依旧纯真。
躺在莲花山的草地上,我想痛莫过于此吧,我爱你,却不能再抱一抱你。
他不再象从前那样要求强烈。
我却习惯了在他下班回来后,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静静呆上一会儿,听听他的心跳,就觉得自己安静下来,然后去做晚饭。
他还是会象从前叫我丫头或胖妞, 在我炒菜时从身后搂住我,有几次我看到他哭。
他变的爱哭,我记得他叮嘱我坚持跑步。
我独自去了几次医院后,就不再相信医生。
他说:我们分手吧!我不想使自己活得太累。
快到春节了,北方的冬天突然变得有点反常。
他买了两盒礼品给我爸妈。我说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你会每年还来看他们吧,就象我们未曾分手一样?"
"只要你原意,嗯"
"分手后,我就一个人生活了?"
"我知道"
"没有家"
"嗯"
"没爱人"
"嗯"
"也没孩子"
"我知道"
"可能是一辈子。"
"不会的。"
"你都不愿和我一起了,谁还会要一个离婚的HBV女人?"我鼻子发酸
"……"
"要是我病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
"我宁肯得绝症,明天就死"。
"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我也很累"
"你不要我了,你不管我了,呜~~~~~"
"别这样,宝贝"他开始掉泪。
我们在爸妈家住了一夜,他还是告诉了他们。我有点恨他。
他说第二天去S市看望小妹,但不知为何又和我一起回了北京。
春节的时候,妈说没办手续,还是去他家看看的好。
我在他家呆了一天,吃了一顿年夜饭。就立刻回到了北京。
我这样的危险分子何必凑人群的热闹呢。
一转眼就是春天。三月的时候北京刮了一场很大的风尘暴。
然后突然之间柳絮就飘飞起来。
我骑着单车行走在街上,耳边是班尼的轻音乐。
虽然在这个春天我也陆续的买了一些其他的CD,但忘了名字,每一首几乎都不记得。
我常想既然都这么好听我为什么要记住名字呢?
我只要在快乐或忧伤的时候听到它的旋律进而忧伤或快乐就已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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